越來越懂得自欺欺人 – 我夢見大說謊家 (vol.180, s6ep9)

電影

這是一部英國犯罪片,老紳士和他的朋友連續犯案,以高額報酬吸引有錢人投資,過河拆橋,謀取暴利。他的新目標是一位上年紀的寡婦,擁有巨額財產而且看起來很好騙,行動不便博取同情和信任,再用一貫手法誆騙寡婦投資。他以為這次也會很順利,結果豬羊變色,不但慘遭寡婦的逆襲,還被揭穿六十年的祕密。

‘the Good Liar’ (2019),改編自 Nicolas Searle 的同名小說,Helen Mirren, Ian McKellen 主演,Bill Condon 導演,故事布局很保守,詐術騙局,虛情假意,幾乎可以預知下一張牌,可是極好的選角讓底牌變得特別神祕,Mirren, McKellen 的銀幕形象很容易令人想像 – 沒這麼簡單吧?是一部有戲劇張力的犯罪片。

the Good Liar/大謊言家/谎言大师/騙局謊情
黃雨木,profile,2024

雨木觀後感

她有祕密

‘the Good Liar’ 帶給我很愉快的看片體驗,Mirren, McKellen,兩位老牌明星表演精彩,呼吸都是戲,也因為獨特的銀幕形象,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劇透,那個騙子應該不只求財,那個寡婦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Mckellen 飾演洛伊,Mirren 是莉莉,還有莉莉的朋友史蒂芬 (Russell Tovey),有一幕在廚房餐桌,史蒂芬話中帶刺,刺探洛伊的身分,老男人沒有回答也沒有迴避,他的過去,恐怕幾輩子都說不完。

雖然人物不一樣,可是我感覺穿越時空回到 ‘Gods and Monsters’Condon 導演,Mckellen 主演,也是一老一少在講話,也有祕密。不僅如此,McKellen 摘下萬磁王的頭盔,脫下甘道夫的灰袍,也許白袍,不用大喊 you can’t pass! 他在這裡扮演洛伊,現代社會的現代角色,氣質依然高深莫測,對我來說,這個特質代表他是一流演員,我每次看到他的片子就會有畫外音-他到底是誰。

無獨有偶,在其他情節裡還有猜不透的 Mirren,比方說在柏林,莉莉手受傷,聲稱不小心跌倒,很難相信又無法懷疑,感覺就像莉莉頭上故意弄亂的假髮。他們說跛腳的狗和女人的眼淚都是如此,我只知道這是欣賞明星表演最妙的娛樂感,虛虛實實放兩旁,只想繼續看下去。

來到故事尾聲,我飽了,不過另一個專門負責吃甜點的胃還沒滿足,我問我自己,the good liar 是誰?the good liar 代表什麼意思?

體驗蠻特別的,一面看片,一面認識洛伊這個人物,如同泡在顯影劑裡的相紙慢慢浮現影像,時間 109 分鐘足夠了,你知道的,泡太久整張會黑掉。

我的時間是線性的,故事時間則是非線性,交錯描述洛伊的現在和過去,老年的他,青年的他,少年的他,插敘而且倒敘,這個次序強化犯罪懸疑,也確定不可以是少年,不可以是中年,老人家才是故事主角的最佳人選。

洛伊在緊要關頭會殺人,補充說明心狠手辣的程度,但是當他殺人的那一刻,我的思緒陷入漩渦。根據沒有根據的人生經驗,小偷、騙子、智慧型犯罪,頂多失手傷人,不太容易真的殺人,尤其凶殺。為什麼在這裡一反常態?原來青年的洛伊經歷冷戰,有過特工背景,相紙開始有點輪廓了。殺人是一回事,凶殺又該怎麼說呢?大概在故事尾段公布,他有一段扭曲的童年。換句話說,一個老人家介紹自己,遇到資訊缺口,他會說這得從卅歲那年開始講起,又遇到另一個缺口,那得追朔到他小時候,而且這位老人家的過去發生太多事,幾輩子都講不完,如果他想騙我,別說拆穿他,我能轉身逃命就不錯了,惱羞成怒追他追到地鐵站討公道,下場你也看到了,所以,年輕的我只能被他牽著走,只有和他同輩分的人才能過上幾招。

當我在認識人的時候也遇到同樣的次序,尤其認識比自己年長很多的人,我對他的瞭解是線性的,今天認識一點,明天再多一點,就像蓋房子一二三樓依照順序蓋上去,可是他有很多過去,不見得先講昨天再講前天,可能選擇性透露,也可能說謊,這裡存在時間差距,我很難真正認識他。

莉莉很棒,莉莉真的非常棒,原著作者成功塑造,Mirren 表演精彩。我不會說那是一場公主復仇記,處心積慮布局六十年之類的鬼話,你知道的,人生如戲但也沒有那麼戲,心裡面所謂這輩子不想看到的人,某天在路上巧遇,多半只剩無語。所以,我看到的是很漂亮的心理遊戲,莉莉的安排,引狼入室,準備充足,於是甕中捉鱉,可以想像親朋好友傾巢而出應該花了不少心思。莉莉對付洛伊就像開桌對賭,牌桌上有一個說法,不用自己手上的牌很強,而是讓對方以為他手上的牌很強,大贏的機會就出現了。如果故事只有這樣未免太單薄,所以還看到一個女人如何走過歲月,如何療傷,如何變成 good liar,我相信這些在原著小說裡有更多交代。

It’s very peculiar doing things you’d never in your life imagined, just so that you can live another day to do them all again.
And more.
And worse.
Secrets between you, God, the devil and the dead.
Lying.
Becoming a very good liar.

The good liar 是誰?the good liar 代表什麼意思?如果你看過這個故事,我來翻譯一下我看到什麼,也許最後一塊拼圖就在這裡。

很詭異的,做一些連自己都不想像的事,才能繼續活下去,繼續做下去,惡性循環越陷越深。祕密鎖在四方裡,天知,我知,邪惡知,逝者知,繼續欺騙,變成一個很會自欺欺人的人。

聽到莉莉這樣講,不僅我很震驚,就連當事人洛伊也低頭了。莉莉大半輩子活在謊言裡,越來越懂得自欺欺人,是她的祕密,是她的傷痛,也是她的生命,the Good Liar. (20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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