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約翰和瑪麗安結婚十年幸福美滿，約翰是副教授，心理技術學，瑪麗安是律師，專攻家事法。夫妻倆生活舒適，育有二女。有一天，他們邀請好朋友彼得和卡特琳娜一起吃晚餐。晚餐後，兩位客人開始吵架，爭吵的內容涵蓋情感面與物質面，非常粗暴的想要掙脫對方，約翰和瑪麗安身為好朋友也只能盡量打圓場。幾週後，瑪麗安發現自己懷孕了，約翰冷靜接受這件事，冷靜到有點冷淡。考慮之後，他們決定做人工流產，爾後盡量避談這件事，不過瑪麗安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婚姻場景’第二集：打掃地毯之下的藝術
１
瑪麗安：早安。
約翰：早。
瑪麗安：睡得好嗎？
約翰：睡死了，妳呢？
瑪麗安：還好，五點醒來，然後就睡不著了。
約翰：為什麼？
瑪麗安：我有點生氣。
約翰：我該歉疚嗎？
瑪麗安：這次你是無辜的，親愛的，我想到星期天要跟他們吃飯就很煩。
約翰：我們常常週日聚餐，到妳爸媽家或我爸媽家。
瑪麗安：這樣做很瞎。
約翰：還不都是為了讓他們開心。
瑪麗安：我要取消。
約翰：妳要取消？妳媽會有意見。
瑪麗安：隨便她講，我想陪你和孩子們。
約翰：妳得先說服她
瑪麗安：一定可以說服。
（起床後在浴室盥洗） 瑪麗安：我越想越煩。
約翰：妳生理期來了？
瑪麗安：你怎麼老是這樣覺得。
約翰：所以來了沒？
瑪麗安：生理期週一就走了，那不是我煩的原因。
約翰：那妳煩什麼？
瑪麗安：你想想，我們生活每分每秒排滿行程。
約翰：還是有放假。
瑪麗安：你不明白嗎？放假時行程塞更滿。
（盥洗後在吃早餐） 約翰：妳不去叫醒孩子們？
瑪麗安：她們今天可以晚點起來，卡琳放假，艾娃喉嚨痛。我希望她週日前好起來，免得被碎唸。
約翰：妳不是說要取消聚餐？
瑪麗安：我希望你去講。
約翰：我不希望跟你媽吵架。
（早餐後準備出門上班） 約翰：你不打給你媽？
瑪麗安：不是說好了你講？
約翰：沒有哦，寶貝。我會握著妳的手，精神上支持。
瑪麗安：好吧，我打，心跳好快。
約翰：革命跨出一小步。
（電話嘟嘟聲）
約翰：沒人接？鬆了一口氣。
瑪麗安：艾姆小姐，我媽在嗎？麻煩請她聽電話。
瑪麗安：妳的膝蓋還好嗎，艾姆小姐？
瑪麗安：老樣子是嗎？
瑪麗安：更嚴重了？太慘了。
瑪麗安：醫生怎麼說？
瑪麗安：醫生不太了解，我明白。
瑪麗安：哈囉，媽，妳好嗎？
瑪麗安：我很好。
瑪麗安：爸已經出門了？
瑪麗安：對，他有說要去鄉下
瑪麗安：妳就讓他自己去？
瑪麗安：艾瑞克跟他一起，那就好。
瑪麗安：媽，我有事跟妳說。
瑪麗安：對，妳怎麼知道？
瑪麗安：為什麼？週日我想陪約翰和女兒們。
瑪麗安：我們沒有要去哪裡，只是不想過去聚餐而已。
瑪麗安：我不覺得爸很希望我們過去。
瑪麗安：真的啦，媽，聚餐本來就是自願的，不是義務。
瑪麗安：我明白，知道了。
瑪麗安：妳之前沒講過。
瑪麗安：坦白說沒有很意外，當作我沒說，媽媽。我們會過去，說好了。
瑪麗安：那很好，太好了，對，非常期待。
瑪麗安：再見，媽媽
瑪麗安：再見。
約翰：看來革命死在搖籃裡。
瑪麗安：艾爾莎阿姨來了，半年沒來過，想見見我們，有禮物給你。
約翰：還有丹尼森夫人會去做菜，還有妳爸很想見我們。
約翰：妳打電話已經很勇敢了，我們下次再取消。
約翰：想開一點。
瑪麗安：你會回家吃晚飯嗎？
約翰：我們七點二十分在劇場碰面。
瑪麗安：你不想回家了嗎？
瑪麗安：今天發生的事，覺得心很亂吧？
瑪麗安：我們整個禮拜都在床上抱著該有多好，抱在一起大哭。
約翰：那不是我們選擇的生活。
瑪麗安：我們的媽媽意見少一點該有多好。
約翰：妳承受母性迫害情結。
瑪麗安：你想要的這種生活？
約翰：對。
瑪麗安：如果我們開始背叛對方呢？
約翰：好了啦，瑪麗安。
瑪麗安：你會怎麼辦？
約翰：殺了妳。
瑪麗安：有時候好想…
約翰：怎樣？
瑪麗安：沒什麼。
瑪麗安：等我！我坐你的車出門。
約翰：妳開自己的車不是更方便？
瑪麗安：不要，這樣就可以從劇場一起開車回家。
約翰：女兒怎麼辦？
瑪麗安：安德森夫人今天會來，我到辦公室會打電話請她做點吃的，她做的煎餅超好吃，我去叫女兒起床。
約翰：我趕著上班。
瑪麗安：很快。
２
瑪麗安：我喜歡早上跟你一起坐車，以後要常這樣。
瑪麗安：我這樣讓你心情不好？
約翰：我不喜歡想到就做。
瑪麗安：但我喜歡，有時候好想跟著感覺走，覺得餓才吃，覺得累才睡，覺得愛才做愛，只要我喜歡就少上一點班。有時候好想一直漂流，沈沒也沒關係。
約翰：誰不想呢？
瑪麗安：你，你不想這樣。
約翰：妳又知道了？
瑪麗安：我現在非常了解你這個人，你習慣壓抑約束，太自我調適、喜歡所有東西整整齊齊。
約翰：妳也是啊。
瑪麗安：我有嗎？
約翰：妳是完美主義者。
瑪麗安：真的？我是嗎？
約翰：身心都討厭混亂。
瑪麗安：有嗎？會這樣呀。
約翰：這是事實。
瑪麗安：我不太確定。
約翰：不確定什麼？
瑪麗安：我不太確定自己的個性。
約翰：對了，記得把那些違規的繳一繳，妳有一大堆罰單。
瑪麗安：遵命。
瑪麗安：劇場見。
３
（約翰的研究室）
約翰：喂？我就是。
約翰：嗨，媽媽，線路不好，沒聽出是妳。
約翰：我很好，謝謝，妳呢？
約翰：很擔心？為什麼擔心？
約翰：瑪麗安的媽媽打給你，她也很擔心？
約翰：哎！
約翰：沒有，瑪麗安和我相處沒事。
約翰：我們健康，快樂，超幸福，完全沒問題，我發誓，不用擔心。
約翰：妳的直覺？想太多了，瑪麗安和我在一起很開心。
約翰：告訴瑪麗安的媽媽，多點有建設性的事，少點八卦，只想到最壞的情況在那邊八卦。
約翰：我現在很忙，媽媽。
約翰：很快會去看妳，週五我們過去，之前說好的。
約翰：替我問候爸爸。
（電話結束）
約翰：靠。
女同事：我有打擾你嗎？
約翰：快來打擾我。
女同事：只是忍不住想看你在做什麼，流言傳來傳去。
女同事：你在做什麼？
女同事：這些看起來很神秘。
約翰：妳不是要去隆德大學？
女同事：對，我本來要去，但那邊的學生因為這樣那樣在陳抗，講座就取消了。
約翰：妳運氣不錯。
女同事：這是什麼？
約翰：妳注意看。
女同事：會怎樣？
約翰：妳拿這支筆，當我關燈，妳會看到牆上有亮點，妳用筆尖點亮點，如果沒點到，筆不要離開，繼續畫線追亮點，全程會錄影。
女同事：可是太暗了。
約翰：會有紅外光，我在旁邊透過監視螢幕看妳點。
約翰：要關燈了。
約翰：請開始。
約翰：開始吧。
（約翰一邊看監視螢幕一邊笑）
女同事：你在玩我嗎？
約翰：沒有，妳繼續。
女同事：你能不能…
女同事：亮點一直亂跑。
約翰：沒有惡整，其實亮點是固定的。
女同事：我不要玩了，開燈。
約翰：妳生氣了。
女同事：不好玩。
約翰：對，會神經緊繃，很妙吧？觀察你如何走神，一分一秒漸漸煩燥。
女同事：能證明什麼？
約翰：還在研究，這只是初階。
女同事：我想抽菸。
約翰：好，請坐。
女同事：不行！我六天前開始戒菸，很痛苦。
約翰：有戒斷反應？
女同事：史蒂凡不在家，我的朋友都不來找我，很快又會開始抽的，但我想堅持一下。
約翰：抽一根吧，布羅姆斯昨天來找我留下一包。
女同事：天堂啊！
女同事：解脫了。
女同事：好多了。
約翰：但妳會良心不安，要小心選擇自己的壞習慣。
（大概一分鐘沒有人講話）
女同事：約翰，我昨天整個下午都在讀你的詩，從頭到尾認真讀了兩遍，覺得困惑。
約翰：那些詩很奇怪？
女同事：不是。
約翰：不奇怪？
女同事：可能我想錯了，瑪麗安讀過嗎？
約翰：沒，我只有拿給妳看，瑪麗安沒興趣讀詩。
女同事：她應該對你很有興趣。
約翰：她是呀，但不是這方面。
女同事：她這樣哦，真的嗎？
約翰：這樣很奇怪嗎？
約翰：妳和我學生時代就是朋友，沒發生過性關係，出版之前，妳可以給一些客觀意見。
女同事：我不想多嘴。
約翰：詩有那麼爛哦？
女同事：並不是寫不好，寫很爛那就簡單了。
約翰：那些詩很普通，是嗎？平淡？平庸？幼稚？
女同事：那些詩太私房心事。
約翰：類似意淫？
女同事：老同學裡面，很多人相信你會有大成就。我們欣賞你，你遠遠超過我們，欣賞到有點嫉妒你。
約翰：這跟我的詩有什麼關係？
女同事：沒事，想到而已。
約翰：可能戒斷影響了妳的想法，妳很緊張。
女同事：可能吧。
約翰：撕爛之前我會拿給其他人看看。
女同事：當然，你想拿給誰看都行。
約翰：出版社會告訴我到底有多爛。
女同事：我冒犯你了？
約翰：廢話。
女同事：對不起。
約翰：至少還有一個人懂得欣賞。
女同事：是誰？
約翰：想知道嗎？
（大概一分鐘沒有人講話）
女同事：我的小約翰呀…
女同事：不用理我，我只是說說而已。
約翰：好。
女同事：我該走了。
女同事：你的詩我放在門旁邊，替我問候瑪麗安。
女同事：你知道的，我會保持好距離支持你。
約翰：妳真好心。
女同事：再見。
４
（瑪麗安的辦公室）
瑪麗安：那就十二點半見。
瑪麗安：再見。
瑪麗安：對不起讓妳久等了。
瑪麗安：第一次會談，通常先了解情況，看看如何解決。
女客戶：我想離婚。
瑪麗安：妳結婚多久了？
女客戶：超過廿年。
瑪麗安：妳有在上班嗎？
女客戶：沒有，我是家庭主婦。
瑪麗安：妳為什麼想離婚？
女客戶：我們的婚姻沒有愛。
瑪麗安：就是這個原因？
女客戶：對。
瑪麗安：妳結婚很久了，一直這樣想嗎？
女客戶：對，一直這樣想。
瑪麗安：現在孩子大了搬出去了，妳也想離開。
女客戶：我先生是負責任的男人，善良，認真，我沒什麼好抱怨的，他是好爸爸，我們沒有吵過架。我們有舒適的公寓，還有避暑小屋，從婆婆那裡繼承的。我們都喜歡音樂，同一個室內音樂協會，常常一起演奏。
瑪麗安：聽起來很合。
女客戶：是沒錯，但我們之間沒有愛，從來就沒有。
瑪麗安：原諒我這樣問妳，妳外遇了？
女客戶：沒有。
瑪麗安：妳先生呢？
女客戶：就我所知他沒出軌過。
瑪麗安：妳不會寂寞嗎？
女客戶：我還好…
女客戶：不過在沒有愛的婚姻裡會更寂寞。
瑪麗安：妳有告訴先生妳想離婚？
女客戶：有，我十五年前就說了，不想在一起，自從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沒有愛。他是明白人，只求我等到孩子們長大。現在三個孩子都大了搬出去，我可以提離婚。
瑪麗安：他怎麼說？
女客戶：他一直問我們的婚姻哪裡出問題，我告訴他，缺乏愛的婚姻我無法繼續。他問我怎樣才算有愛，我說我不知道，要我怎麼形容從來就不存在的東西？
瑪麗安：妳和孩子們相處融洽嗎？
女客戶：情感上，我沒愛過我的孩子。現在才懂的，曾經以為我愛他們，人嘛，總會這樣想。現在懂了，我不愛他們。但我有做好，即便我不愛他們，依然盡力扮演好一個好媽媽的角色。
女客戶：我知道妳怎麼想。
瑪麗安：真的嗎？
女客戶：妳在想「一個被寵壞的、沒幽默感的女人，她擁有想要的一切，卻依然想要愛，還有友誼、忠貞、安全感，那些也很珍貴呀。」
瑪麗安：很接近，對。
女客戶：讓我這樣說吧，我心裡有一幅自畫像，不符合我的長相。
瑪麗安：不好意思，我想問一個私人問題。愛真的有那麼…
女客戶：妳想問什麼？
瑪麗安：我也不確定，不好意思。
女客戶：我告訴自己，我有能力去愛，卻一直…封印在瓶中。我過的生活扼殺所有可能性，是時候改變了，第一步是離婚，我先生和我…刪除彼此。
瑪麗安：聽起來很可怕。
女客戶：對，很可怕。
女客戶：特殊的事情發發生了，我的感覺，視覺、聽覺、觸覺，開始淡出，例如這張桌子，我看到了，也摸到了，可是感覺上…已經乾枯，死掉了。
女客戶：妳明白嗎？
瑪麗安：我明白。
女客戶：所有東西都一樣，音樂、氣味、表情、聲音，所有東西看起來微弱暗淡，沒有氣勢。
５
（午休時間瑪麗安和約翰在小餐館見面）
瑪麗安：我拿了一疊旅遊介紹，我們可以出國去玩。
約翰：不是要去避暑小屋嗎？
瑪麗安：我們有春假還有秋假。
約翰：妳想去哪？
瑪麗安：我不知道。
瑪麗安：我們沒去過翡冷翠，不然去黑海？這裡有非洲平價之旅，還有日本，我們應該去日本看看。
約翰：為什麼突然想旅行？
瑪麗安：你不覺得會很好玩嗎？
約翰：我不知道。
瑪麗安：算了。
約翰：妳很失望？
瑪麗安：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說一些奇怪的指控，說我不在乎我們的婚姻，你說過吧？我想證明我在乎。
約翰：妳真有心。
瑪麗安：幹嘛諷刺？
約翰：我說真的。
約翰：我只是不想頂著大太陽環遊世界，至少我能選擇去釣魚的時候不要。
瑪麗安：那就照舊吧。
約翰：生活還沒危險到連這樣都會出問題吧，幾乎在不知不覺中危機開始蔓延？
瑪麗安：你說我們嗎？
約翰：我們選錯了嗎？還是我們想都沒想就照軌跡走，最後發現自己走進垃圾坑？
瑪麗安：約翰，發生什麼事嗎？
約翰：沒有，我發誓。
瑪麗安：我們對彼此都很坦白吧？
約翰：是啊。
瑪麗安：有事不說很不好，不管多傻的事，最好還是講出來。
約翰：當然，現在幾點？
瑪麗安：一點十五分。
約翰：我的錶停了。
約翰：剛講到哪裡？哦，坦白，妳在說性方面吧？
瑪麗安：有時我覺得…
約翰：妳不能期待永恆的溫存，那會很累。
瑪麗安：對，這是很大問題。
瑪麗安：我很愛你，知道我愛你嗎？我怕失去你，我沒有常常表達愛，即便我知道那很重要。那方面我沒什麼天分，但我會盡量改善。
瑪麗安：你對我真的很好，我非常非常愛你。
約翰：我會記住的。
約翰：但現在我真的得走了。
瑪麗安：我去逛逛，卡琳需要新褲子。
約翰：妳上週才買了一條。
瑪麗安：那是給艾娃的。
約翰：卡琳穿不下的不能留給她嗎？
瑪麗安：這年頭沒人那樣做了。
６
（約翰和瑪麗安從劇場回到家）
約翰：來好好吃一頓。
瑪麗安：換輕鬆的家居服。
約翰：看易卜生的劇，只配熱狗真的很痛苦。
瑪麗安：娜拉演得不錯。
約翰：但故事過時了。
約翰：連史特林堡也這麼覺得。
瑪麗安：他是嫉妒。
約翰：百年來世界變很多，不是易卜生想的那樣。
瑪麗安：例如？
約翰：女權主義是很煩的議題，現代女人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被打擾。
瑪麗安：有意思。
約翰：女性解放運動有點可悲，尤其當她們想煽動姊妹淘，一群鄉下的、被騙的笨女人。
瑪麗安：你等著看吧。
約翰：我看沒希望。
（在廚房準備食物）
約翰：兩位女同事同居那麼多年，還互相稱呼舒茲小姐和潘格倫女士，一逮到機會就說對方壞話。
瑪麗安：多麼有說服力。
約翰：難道妳聽過交響樂團全部都是女的？想像一下110個女人正在生理期，演奏羅西尼的賊鵲序曲。
瑪麗安：幸好你只在家裡這樣講。
（在客廳準備開動）
約翰：女人是瘋子，把男人看作屍體、爛醉的、準備抬去埋的。絕妙的女人會在男人上空盤旋，類似巨大的白鳥，男人屍體腐爛發臭都沒差，這場面結合了貪婪之眼、粉嫩臉蛋，以及殉難的氛圍。
約翰：傻呼呼的女權勝利者，改革派主教，聲稱女性被迫害太久了。其實承認被迫害等於把自己降一格，真的笨到極點。
約翰：女人抓緊最強的優點，扮演殉道者，表演到極致，沒打算停。她們達到目的，男性集體的內疚感，讓她們感到某種滿足。
瑪麗安：你要毯子嗎？
約翰：好，妳有記得訂燃料油嗎？
瑪麗安：啊…
約翰：公職女性只好負責扮演殉道者，失去舒適的身分，變成弱勢。放棄她們的壞脾氣
開始帶孩子，被壓迫。 瑪麗安：說得很打動人。
約翰：我聽過一個女人說過，「難道我們女人沒有溫柔的天分嗎？」基於禮貌我不敢笑她，但我很想問「妳們女人沒有殘酷、粗俗、無情的天分嗎？」
約翰：其實我沒有這個意思啦，敬妳。
（在客廳吃完東西之後）
瑪麗安：還記得爸媽差點不理我們？因為我們參加勞工遊行。
約翰：我們以前比較熱衷政治。
瑪麗安：你還說我忽略家庭。
約翰：那是亞洲流感爆發的時候。
瑪麗安：我們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約翰：有東西相信是好事。
約翰：我們同時把爸媽氣壞了，那時候妳個性很急。
瑪麗安：沒有你爸那麼急。
約翰：妳比較急，長得漂亮，易怒體質，社會主義者裡面妳超有魅力。
瑪麗安：現在沒有嗎？
約翰：什麼？
瑪麗安：魅力？
約翰：當然有。
約翰：但結婚一段時間之後就沒有那麼熱情。
瑪麗安：我們不是那樣，我們只是太忙，每天到了晚上都累壞了。
約翰：我沒有怪妳，我發誓。
瑪麗安：我們天天都互相疼愛。
約翰：不是那樣的…反正不是那樣。
瑪麗安：是那樣沒錯。
約翰：我們的生活充滿逃避和約束。
瑪麗安：我承認我沒有以前那麼享受這份關係，有一個非常自然的原因，不要都怪我。
約翰：別生氣。
瑪麗安：我們相處沒事的，沒有以前那麼激情，但也沒有更糟。
約翰：確實。
瑪麗安：畢竟性不代表一切。
約翰：講到哪裡去了。
瑪麗安：如果你不滿足，可以去找情婦，找那種更有遐想、更興奮的。
瑪麗安：我已經盡量在做了。
約翰：開始了。
瑪麗安：你又擺那種表情。
約翰：我沒有啊。
瑪麗安：那種臉色和口氣，別悶著，有話就說。
約翰：妳失控了。
瑪麗安：沒有，我在聽，很虛心傾聽。
約翰：有時候我搞不懂，為什麼要把問題複雜化。做愛是很基本的事，不是什麼巨大的、遮遮掩掩的問題。如果真的問我，要怪就怪妳媽，可是妳不喜歡我這樣說。
瑪麗安：多膚淺的分析。
約翰：不要挑釁，我盡量用好口氣在講。
瑪麗安：你覺得是我的錯，我們沒有性愛了。
約翰：妳說妳盡力了。
瑪麗安：我是啊。
約翰：妳聽不出來那樣講很瞎嗎？
瑪麗安：你覺得我在騙？
約翰：不是，當然不是。
瑪麗安：那我真的不懂。
約翰：先這樣，睡覺吧，很晚了。
瑪麗安：是你先講這些，然後惹我不高興，打了幾個呵欠就說要睡覺。
約翰：妳用高標準讓自己很難受，我們常常爭執這種高標準，妳的野心不能放過這種可悲的性生活嗎？
瑪麗安：你為什麼不能讓我輕鬆一點？先怪我不夠用心，現在又怪我太有心。
約翰：…都是我自找的。
瑪麗安：對，都是你。
（約翰過去抱抱瑪麗安）
瑪麗安：有幫助的是你別那麼兇。
約翰：好啦，親愛的，我不該講這些。
瑪麗安：一直講一直講，太多了。
約翰：對，太多了。
瑪麗安：我知道很多東西該講，不要隱瞞，但這件事我覺得不適合。
約翰：妳說得對。
瑪麗安：有些東西要收好。
約翰：妳真的這樣想？
瑪麗安：對，我真的這樣想。我們無緣無故傷到對方，都要睡覺了還帶著那些刺，好像睡釘床。
瑪麗安：你笑什麼？
約翰：釘床。
瑪麗安：那你繼續笑。
約翰：我們睡覺吧。
瑪麗安：那你先承認你太兇。
約翰：我道歉。
（十秒鐘沒有人講話）
瑪麗安：我對你的感情不夠深嗎？
約翰：感情需要時間。
瑪麗安：你覺得不夠。
約翰：兩邊做的都不夠。
瑪麗安：所以我才想這個夏天去旅行。
約翰：感情不只假期才有。
瑪麗安：對傻瓜來說，你這個人還可以。
約翰：能娶到妳是我三生有幸。
瑪麗安：你很會哄我，偶爾穿插無聊的雜音。
約翰：確實是這樣，到我們這種年紀，每天會死幾萬個腦細胞，死了就沒了。
瑪麗安：像你這樣的傻瓜一定每天死幾百萬個。
約翰：妳會急起來罵人，還是一樣可愛。
（約翰開始纏綿卻被輕輕推開）
約翰：也對，我快睡著了。
瑪麗安：我去看看孩子們。
約翰：別多想，我真的想睡了。
（臥室）
約翰：妳不調鬧鐘嗎？
瑪麗安：我已經拿在手裡了。
瑪麗安：（耳邊細語）你想要的話，我們做愛吧。
約翰：謝謝妳的好意，但我太累了。
瑪麗安：好吧。
瑪麗安：晚安。
【第二集完·待續】
雨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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