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個微笑在水一方 – 我夢見繁花 (vol.469, s10ep19)

連續劇

維基百科繁花電視劇人物介紹
阿寶（胡歌）：有勇有謀，膽識過人。1978 年從事機械工，並與文青雪芝相戀，雪芝決定遠嫁香港，兩人分手；1987 年做些小生意，由於舊愛與舊傷，阿寶拜爺叔為師，踏上從商之路。炒股發家進而多角經營，成了黃河路上無人不知的寶總，公司名為香港寶隆（上海）分公司，與其在香港經商的哥哥有業務往來。寶總待人赤誠重情義，對有恩於自己的朋友無限包容，於合夥人亦多有照顧；獨居在和平飯店 72 號房。有紅粉，有知己，但從未確認關係。愛情，他只能保留真心，名利，他願意放手一搏。
玲子（馬伊琍）：在日本當服務生時偶遇並鼓勵正在出差等客戶的阿寶，隨著時間阿寶晉升寶總，為表感激出資夜東京飯館，並邀她回上海經營。曾自認為是寶總事業上的家後，「收據風波」影響飯館營運，感慨寶總情深緣淺，與其劃清界線並重整夜東京。
汪小姐（唐嫣）：本名汪明珠，公家機關職員，性格活潑，熱情爽朗，與阿寶相識於基層，寶總的外貿生意訂單多經她之手，支持她升科長，卻遭構陷被調離公部門，決定自行創業。
李李／陳珍（辛芷蕾）：李李原名陳珍，以前是深圳證劵交易所手速最快的營業員，綽號一劍封喉，一分鐘完成十三筆交易，一年廿萬筆交易零誤差。是Ａ先生旗下十八羅漢之一，同時也是戀人關係。1992 年深圳新股發行後因為槓桿過大，Ａ先生炒股失敗跳海。陳珍使用假身份李李，拿著Ａ先生留給她的三千萬人民幣，來到上海黃河路新開飯店至真園。她和寶總策略合作，兩人關係曖昧。

雨木觀後感

黃河路風水輪替 修羅道繁花似錦

播客準備中

‘繁花’ 這套劇有時代感，張開眼睛，黃河路、和平飯店、外灘 27 號，這套劇的夜景比較多，我不知道，可能那樣的光線是王家衛喜歡的，也可能好故事大都發生在夜晚。閉上眼睛，全劇說上海話，是有普通話版沒錯，我還是選擇滬語版，因為我有個怪僻，如果有得選擇，看片喜歡看我聽不懂的語言。

除了視覺，還有豐富的味覺，定勝糕、油墩子、排骨年糕、乾炒牛河，上海菜總是那麼性感誘人。

現在坐下來寫心得，其實拖好幾個月了，內心深處，追完這套劇肯定是有畫面的，那是一片繁花，還是人面桃花？那是在人群裡寂寞，還是獨上閣樓？我就沒那麼確定，你覺得呢？

‘繁花’ 這套劇的東西很豐富，黃河路風水輪替，修羅道繁花似錦，我真不知該從何說起。劇情有商戰，股市那段戲拿來寫心得，我確實認真考慮過。如果你逛過我的網站，我常用股票經比喻生活心得，可是這套劇的商戰背景是 1990 年底，中國大陸上交所與深交所相繼成立，我太晚出生，沒趕上那個百廢待興…，不對，是百花齊放的年代。其實趕上了我就不用深夜坐在這裡寫文章，可能在陶朱隱園十一樓的自家陽台上喝著香蕉黛綺麗，也可能在四十年的老公寓頂樓抓著第四台電纜線說你們別過來，誰知道呢？不過說真的，連續劇裡每分鐘十三筆交易拚手速，或企業吸納籌碼，有點特別又不會太特別，我只能說每個年代各自有股市傳奇，這套劇的商戰沒讓我感動到寫心得。

追劇追完有感想，卻不知該從何說起，耳邊隱約出現她告訴我的那句話- 說自己知道的。

我知道我寫東西的初衷是尋找生命中的永恆。是吧我想，聽起來還是那麼天真，至少還沒放棄。

‘繁花’ 這套劇有大量對白，一句句吸引我入戲，對話自然是人與人說話，所以最打動我的是人物，準確的說是男主角阿寶與幾位女生人物的關係，代表人與人之間的情緣，也就是這個東西，我認為生命中的永恆是情緣，無論是在西班牙宗教裁決所前的石板路上，或中華路二段那家八方雲集鍋貼水餃專賣店裡，情緣是會重複出現的。

一般市民，在盛夏，在遲暮，有過一段情緣足夠一生回味，有資格說自己真的活過，但原著作者金宇澄很會描寫，男主角阿寶單單前半生就集滿集點卡，生命中的四大情緣，四種典型都給他遇到了。退一萬步說，能有這樣的精彩的人生上半場，股票有沒有獲利，事業有沒有起飛，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另外，連續劇裡的情緣在我的真實生活裡出現過，戲劇與現實不謀而合，所以我追這套劇哭慘了，可以說理智潰堤做水災，有感動的淚水，也有悔恨的，一幕幕場景，一句句對白，就算不散步，不抽格，不仰拍女人轉身回眸（王家衛風格），光聽到 Beyond 的不再猶豫的前奏就已經熱淚盈眶，但我的意思不是懷舊，不能說誰沒燃燒青春過，因為那種悸動是會聽 Beyond 的歌的人才會懂的熾熱。換句話說，王家衛絕大多數的作品都是這樣，有人看了一輩子不忘，有人看沒幾分鐘就關掉。我認為 ‘繁花’ 的核心是情緣，你怎麼看待情緣，有趕上連續劇裡的時代也好，比較晚出生也行，會感動的人自然會感動。

這次前戲，我是說前言比較久，現在開始分享我的心得，如果你是男生那更好，接下來有很多東西是真的很…很我們男生的東西。

汪明珠

連續劇裡的汪明珠（唐嫣），在外灘 27 號上班的汪小姐，與男主角阿寶之間的情緣，我直接說結論，這情緣會給你一種感覺：好像沒有一起走到最後，又好像有。

像汪明珠這樣的女生，是友情之星，然後走過晴雨，一切悄悄的超越友情。該怎麼形容呢？她和你之間好像有一層珠簾，她可以看見你的成長，你也很看得很清楚她的變化，是互相欣賞的。

在檯面上，或暗地裡，互相付出很多，會有曖昧關係的感覺，但是彼此不穿越那層珠簾，不用那麼普世觀念的談情說愛，保持曖昧就會一直有愛的感覺。守護天使般的情緣不會糾結與拉扯，比較多的是有對方在，會點燃自己的鬥志，激勵起來，想變成更好的人。

話說回來，曖昧很難堅守到底，特殊情況時還是會撥開珠簾，遊走邊界，我沒記錯的話，男主角阿寶替汪明珠挨了一巴掌，後來在黃河路上汪明珠忍不住擁抱阿寶，就是那種感覺啊！如果那只是友情，你敢說，我不敢信。守護天使就該是看破不說破，不需要朝朝暮暮抱在一起，有困難時對方一定力挺，能有這樣的情緣…我覺得不必一生一世，但求一生一次。

李李

這很有意思，李李與阿寶的情緣，比起其他人物之間，我覺得李李所代表的情緣是最迷人的。這一切得從李李的前身開始說起。

如果你沒追這套劇，我簡單介紹一下。陳珍有過風雨，切割過去，改名換姓叫李李。所謂的過去是陳珍與Ａ先生的往日情，劇裡面描寫不多，但不難猜。

我感受到的陳珍，是個會爭輸贏的女人，假如愛上她，要懂得用盡全力輸給她，因為她的較真，從來不是為了贏，而是要看她在你心裡究竟佔有幾分之幾。那如果你的字典裡沒有輸這個字，沒有假摔這種詞，你的上進心，企圖心，以及疼愛李李的那份心，要強大到可以輾壓陳珍，使她甘願服氣。

陳珍遇見過愛情，與Ａ先生形成一種極其懸殊的組合，那個男人贏的是世界，牽掛的是她；輸掉了一切，依舊留一份給她，連自己都不要了的同時，念茲在茲照顧她。

哎！總覺得我們男人在Ａ先生之後遇見陳珍，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開心的是陳珍知道自己欣賞什麼樣的男人，她的接近就是對你莫大的肯定。難過的則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你懂的，想跨越陳珍心中的那片淚海，還是洗洗睡了吧，明天還要上班。

死過一遍，現在的她叫李李，是主劇情，遇見阿寶，相愛相殺的情緣。

該怎麼說呢，我想到愛情與麵包，但我們先回想一下，愛情與麵包是兩個選項，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做選擇，過程中有時間條件，先愛情再麵包，或相反，也就是說選擇是在選先後順序，這是我們常聽到的說法，對吧？

那麼李李與阿寶的情緣，我覺得有愛情和麵包，但沒有要選擇，這裡的愛情與麵包是同時發生的，兩人都被愛情傷到重殘，然後遇見彼此，各自有各自的麵包，覺得手裡的麵包不夠大也不夠香。進一步說，互相合作也好，互相利用也好，可以想像在那零和遊戲裡，自己的麵包越大，對方的麵包就越小，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但這關係不只把麵包做大，到手的利益可以在一念之間拱手讓他，李李會這樣做，阿寶也會這樣做，因為這場遊戲從來就沒有輸贏，而是愛情。

在相愛相殺的情緣裡，李李與阿寶是否愛上對方，我認為不重要，這會在阿寶那一段繼續聊。在我眼裡，阿寶知道那個道理：假如愛上她，要懂得用盡全力的輸給她，至真園嘛，想想那至真二字就懂了，她的較真，從來不是為了贏，而是要看她在你心裡究竟佔有幾分之幾。

無論阿寶有沒有愛上李李，都可以把那份了解做得很優雅，李李也有感覺阿寶這個男人不一樣，有時在商言商，有時偷偷欣賞，有時敵人也可以很親密的，對吧？這也是為什麼李李與阿寶總是在那邊高來高去，是很性感的一支探戈。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當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也知道你是愛我的，從那一刻起我們的愛情就結束了。

沒記錯的話，李李與阿寶在樓梯間見了最後一面，同時告白和告別，是愛情賦予的默契。我相信懂的都懂，相愛相殺的情緣最好的結局就是同時告白和告別。

玲子

所有登場的女生人物，玲子，夜東京老闆娘，是最虐心的情緣。應該要解釋一下，我所謂的虐心不是說愛上一個人不回家的人，或愛上他所有的錯，我覺得的虐心是時間煮雨，人走茶涼，那種但是又何奈已經無法用唏噓形容。

個性決定命運，我腦補玲子是水象星座的女人，被阿寶辜負，沒錯，是辜負，我用了很重的詞，這腦補來自我個人的感情經驗，比情歌更可信，甚至我不確定該不該寫這一段…

…先這樣說吧，相處是需要互相了解的，而愛，是沒在溝通的，自認為本來就該這樣那樣，自己對自己逞強，過得去叫作天荒地老，過不去那就萬般皆可拋。

玲子的情緣也是先說結論，朋友啊，辜負一位水象星座的女人，遠比你想像中的容易，不需要犯什麼傷天害理的重罪，只要把關係，把水象女人付出的一切，生生的放涼，就像泡麵放在桌上放到冷掉，你就成功辜負啦。

連續劇裡最早在日本，玲子幫過阿寶，阿寶也在事業起飛之後，注資開店，幫助玲子成為夜東京居酒屋的老闆娘，有自己的店代表圓了一個心願。

玲子與阿寶的相處過程中還有很多細節，煮菜啦，修屋頂漏水啦，乃至於鄰居們的互動，很食衣住行的情節，是其他女生人物沒有的。我佩服原著作者金先生，他是真的懂，描寫像玲子這樣的女生，必須要有柴米油鹽，意味著她心目中的阿寶，不只是隨著時間累積起來的情感，更多的是在日常每件事裡看得見「有你有我」，這四個字非常重要。

說到「有你有我」就得回過頭來看男主角，阿寶的事業規模越來越大，玲子所扮演的後盾或支柱，那種「有你有我」在阿寶心中已經不是最優先考量，所謂的關係穩定，要說老夫老妻的感覺我也不反對，不必在這玲子身上花那麼多時間。

表面上看，阿寶想的是先後順序輕重緩急，玲子則是「有你有我」，只要有你有我就會有全世界。兩個人想的是兩條平行線，玲子肯定是難受的，但你相信我，她難受到死也不會說出來，為什麼？我折壽透露給你，不肯說出來是因為愛，說破了等於撕碎愛。

於是發生我最不想看到的，玲子被擱置，被放涼，隨著時間流逝她不得不開始接受「還愛那個男人但不能再繼續」。

那好，阿寶真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嗎，住在內湖隔壁的大直男嗎？這會在阿寶那一段繼續聊，總之呢，一切是因為時間煮雨，眼睜睜的流逝，我認為阿寶這個放涼的動作是自主選擇的，是有意識的，像這樣的情緣很難不辜負對方，到頭來只能不辜負自己，是虐心的。

愛情裡如果有對錯，也就有著落，那如果是非對錯不由分說，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過。是吧我想，唯一的出口，就是放棄。

雪芝（蓓蒂）

這套劇差不多看到一半左右，你怎麼想我不知道，我覺得阿寶這個人怎麼回事？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劇情也在這時候開始交代雪芝，阿寶的第一個女朋友，啊哈！原來是初戀，整個雲開見月明。

初戀是獨一無二的情緣，我會說那樣的緣分不多也不少，就是淺了點，而那淺淺笑容影響之深遠。

雪芝離開阿寶是現實因素，這樣下去沒錢，沒地位，沒出息，而那些是不是真正的原因，並不重要，或者說有朝一日達成條件或人生彩色再把雪芝追回來，也不重要。我是這樣看的，走過初戀，心中浮現畫面，會顯影，模糊的憧憬變得清晰，舉個例子，冰山美人有她們的性感，火山孝子有他們的喜感，當時以為各有各的好都很吸引我，但初戀情人的人格特質影響了我，愛過，我更清楚什麼菜是我的菜。反過來說，初戀情人在意共同興趣，結果分手了，我開始相信共同興趣一點也不重要。

原本不確定的東西會變得確定，還包括條件制約，曾經因為沒出息而被嫌棄，那麼有出息之前不會輕易動感情，或感情這東西讓自己變得陰陽怪氣，從此之後能免則免。

初戀這段我覺得金先生寫得很好，舉的例子，訴說的感受「並不是回想起初戀情人而感慨這樣那樣」，而是實際驗證來的，也就是和初戀情人多年後的重逢，雪芝與阿寶在香港重新見面，那段戲是必要的，我本身也有親身經歷才敢這樣斷言，換一段聊。

沒記錯應該是分手多年後，至少十年以上，有個機緣巧合讓初戀情人願意跟我見面。

永遠記得那天，很多人記憶中的那天都是相似的，傍晚，飄雨，路人在流動，但你立刻就認出來，那個熟悉的身影朝你走過來。我的心情比五味醬還要五味雜陳，就像阿寶見到蓓蒂（雪芝），問候寒暄，白色謊言，想知道對方過得好嗎，想證明自己不是當初那個少年，會感性的懷念從前，會理智的祝福明天，什麼都會- 唯獨不想破鏡重圓，你知道為什麼嗎？當然我不知道阿寶怎麼想，我只知道我自己是這樣想的：初戀之所以獨一無二，是因為原味，原封，原裝，當時的快樂憂傷都該一生典藏。

莫再問，莫再提，基本上初戀就是這麼回事，你看後來，如果說汪明珠、李李、玲子都覺得阿寶這人怎麼少了點心跳和脈搏，我會這樣說，初戀就像在左心房裝了一根支架，還是有心跳和脈搏，不過餘生都被影響著。

阿寶

朋友啊，這段不好說，很抽象，所以放在最後一段。

先把前面的伏筆做個延續，阿寶愛不愛李李其實不太重要，但我認為是愛的。以及玲子那段情緣被阿寶擱置，我認為是有意識的動作，阿寶知道，但他只能那樣選擇。

這一切有關他的初戀，更有關他的個性。我看過一些說法，認為阿寶是水瓶男，遊走在感情路口，比較適合拚事業之類的云云爾爾。好吧，我尊重，只是覺得那樣看好像把人看簡單了，在我眼裡阿寶有土象個性的機率高一點，他跟汪小姐，相對來說沒太多遺憾，而李李和玲子，阿寶敗在土象的心魔：該拿什麼去愛。

聲聲慢，聲聲嘆，我自己就是土象的，「該拿什麼去愛」，會說那是心魔，是真的因此糾纏很長一段時間，花非花，霧非霧，想看就是看不清楚，也許青春散盡，也許中年來敲門，我不知道，那糾纏會很久很久。

我幻想我是阿寶，也許我們倆真的有很多個性相似的地方，所謂的後雪芝時代，感情不再是第一優先，還是有讓幾個人踏進心門。

汪明珠是非常可愛的，李李是很有心跳的，但真的要說，終究是玲子，只有她在阿寶面前說過「有我在」，只有她最堅定的轉身離開，也只有她，要說是暮鼓晨鐘我突然覺得有點毀謗一個女人，但她確實用自己的一顆真心，青春芳華，溫柔打醒一個男人，「你-太-自-溺-了」，而自以為是的出口就是獨上閣樓。

我羨慕阿寶，他是真的活過。

那是阿寶的一段人生旅程，注定錯過美好，然後開始懂了，就像稻草人有了頭腦，錫樵夫有了心跳，小獅子有了勇氣，而玲子，或者說你生命中的那個微笑，在另一個生活裡，在水一方，她會記得你，懷念有過的一片繁花似錦。(2024-0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