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stemsprenger,System Crasher,系统破坏者,蘿莉破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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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九歲有易怒體質

電影

這是一部德國劇情片,描述九歲女孩名叫貝娜黛,情緒管理失常,尤其憤怒,她只要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會摔東西,逃跑,甚至傷害其他人,而她只想做一件事 – 回家和媽媽一起生活。貝娜黛的親生母親擔心她的暴力行為影響家裡面的弟弟與妹妹,所以主動請求兒少福利機構協助,可是問題沒有明顯改善,她的不穩定直接威脅輔育院其他小朋友的人身安全,二方面區域內願意撫養的家庭,換過好幾個結果都適應不良,以及貝娜黛相對早熟需要進一步輔導,但是年紀太小無法轉送少年院,於是特別請來少年院導師進行一對一輔導,轉移,宣洩,平衡,貝娜黛的情緒確實比較穩定,然而,要一個九歲孩子平常心看待親生媽媽不太想養她,談何容易…

‘Systemsprenger’ (2019),Nora Fingscheidt 編劇兼導演,Helena Zengel, Albrecht Schuch 主演,片子生動寫實,不帶任何體制批判,而是誠懇地把故事講清楚。據說部分情節參考編導自身的成長經驗,情緒管理失常的小孩,崩潰的不只是小孩本身,是一部有啟發性的好電影。

特別介紹:’系統破壞者’ 聽起來好像某種電腦病毒、生化危機之類的故事,其實是指兒少福利制度受到威脅,整個系統承受的壓力。

Systemsprenger/System Crasher/系统破坏者/蘿莉破壞王
黃雨木,profile,2024

雨木觀後感

對這部片的第一印象是海報,金髮小女孩和滿滿的粉紅色,還有台灣翻譯的片名 ‘蘿莉破壞王’,我以為這是喜劇,然後習慣性留意一下原名 ‘Systemsprenger’,意思是系統破壞者,很少看到喜劇會取這麼嚴肅的名字,於是我半信半疑開始看,大概十分鐘就可以確定這不是’小鬼當家’、’無敵破壞王’之類的喜劇,看來我該繼續保持我的習慣,即便這樣做的人不多了。

主角貝娜黛在電影裡幾乎都用小名貝妮,接下來我也這樣稱呼她。這篇觀後感分成事件本身和貝妮本人,看完之後最直接的感觸是時間與人綁在一起會覺得矛盾,我已經離九歲很遠,可是昨天在鏡子裡好像看見九歲的自己,這是什麼巫術?其實很科學的,時間如光速般流逝,感觸自然會扭曲。

我看到貝妮有暴力傾向,只要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就會摔東西,逃跑,甚至傷害其他人。她的事說得現實一點,東西壞了,自己壞了,這是一回事;影響到其他人,嚴重程度就不是同一回事。然而,劇情安排很特別,貝妮沒有遇到像我這樣的成年人,戴著現實的眼鏡看世界,比方說輔導工作總是需要家長配合,連親生媽媽都退縮了,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互相耽誤。或者出現一場德甲人球賽,家長把球踢給社工,社工踢給法律,法律再把球踢回給家長,踢來踢去偶爾還會掉球…,貝妮遇到的都是好心人,社工盡量找寄養家庭,這一家不行再找下一家,類似提著燈籠,背著孩子,翻過好幾座山頭找大夫,而不是扔河裡算了,我們活在 21 世紀對吧?導師也很努力,貝妮有暴力傾向而且會漏尿,導師沒有被嚇尿,反而自告奮勇帶著小貝妮上山過週末,我相信不用心輔博士也看得出來,遠離城市達到降敏,搬木頭,提牛奶,消耗過盛的精力,大叫宣洩情緒…等等,如果你看過這部片,把事情做到那個程度,除了活用專業知識,也令人猜想導師本身應該是過來人,他們說異類最瞭解異類,對吧?換句話說,一個社會事件的關係人都是好心人,熱心幫助,鞠躬進錯,事件卻沒有明顯改善,代表事件一定有根深蒂固的問題 – 貝妮的年紀太小,的確,我想到一則親身經驗。

我差不多在貝妮的年紀,第二大臼齒正在換牙,很痛,痛得不像成長痛,原來牙齒還沒長好就已經蛀了,今天先不討論如何正確清潔第二大臼齒,我記得那天還沒吃晚飯進了牙醫診所,出來時已經沒有公車。「呢單嘢確係認真濕滯…」我躺在診療椅上聽到醫生講話會穿插廣東話,那個年代在台灣有很多香港牙醫,然後一根接近甘蔗的金屬注射器塞到我嘴巴裡,的確,我九歲就知道很粗的東西塞到嘴巴裡是什麼滋味,接下來我有點頭暈,不過我很努力在聽醫生向我媽解釋,有可能印象太深所以長大後聽得懂一點點廣東話。我記得醫生是這樣說的,如果蛀的是乳牙,整顆拔掉也沒關係,上天會還你一顆恆牙,但是他的情況比較複雜,也就是說我,恆牙才露尖尖角就蛀爛了,拔掉的話,小朋友到成年之前都會缺一顆牙,而根管治療需要原本的牙齒當基座,原本的牙齒還沒長好代表基座太小會不穩,必須把牙齦切開露出比較大的基座才行,換句話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從傍晚躺到天黑。

片子使我想起那顆牙,有暴力行為才會需要管訓,我刷牙不乾淨才會蛀牙,這些屬於表面,而根本性的問題是年紀太小使得一切變得很複雜,即便有好心人願意幫忙,也不存在所謂的拔掉就好了,因此我很感慨自己,除了牙齒不太幸運,其他東西好像乘風破浪過去了,稱不上身心靈臻健全,倒也算平安度過。你知道的,當自己知道哪些事情做得到,哪些做不到,自己應該感到幸運,因為今時今日的懂了並不是一覺醒來就懂了,一定經歷過百轉千迴,只是自己當時不知道而已。

‘Systemsprenger’ 有很多寫實的畫面與情節,反映當代社會問題,同時也運用說故事技巧,甚至視覺特效,所以這部片屬於紀錄片與劇情片化泥重塑,結合成功。

貝妮的尿布有意思,因為很小的時候大人把尿布扔在她臉上,所以她的臉變成禁區,一朝被尿布,十年不准摸,不小心碰到也不行,一碰就抓狂,把你看過的歇斯底里放大十倍就是了。

我們身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因為所以,主要來自童年陰影,就連三歲小孩也是知道的,哪怕他的陰影發生在兩歲半。

有意思的是貝妮一碰到臉就把別人打殘,嚴重影響生活,現實的我在這裡又可以派上用場,東西壞了,自己壞了,這是一回事;影響到別人,那就不是同一回事。貝妮的極端行為就像核電廠爆炸不可能燒光就沒事了,成年人必須處理一下。劇情走心理輔導,所謂的科學方法,而我個人覺得,本身是東方人的關係吧,走民俗療法也未嘗不可,因為這裡是相信出了問題,可能極端相信,也可能什麼都不信,心病還須心藥醫,當事人信科學就用科學方法,信民俗就用民俗療法,但不敢高興太早,幫助九歲小孩重新建立相信,需要的恐怕不只耐性,「呢單嘢確係認真濕滯」。

每個人都有心魔,貝妮的尿布也好,‘Inception’ 的音樂盒也好,如何破解心魔?輔導他適應障礙,或者買下整個航空企業與一票特工潛入他的第三層潛意識之類的。我個人比較感興趣心魔的延伸思考,一個人不能想怎樣就怎樣的時候代表什麼情況?

不能為所欲為代表自由受限,說到自由,盧先生說過,l’homme est né libre…,我舉例應該舉德國偉人的例子才對?也罷,東西都是通的。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天生就是自由自在的,只不過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鐵幕。道德,規矩,法律,某種程度上貝妮還不認得那些東西叫作鐵欄杆,直接衝撞,頭破血流,等一下,這太不科學了,公園都是小朋友鑽來鑽去,滑溜得很,遇到欄杆鑽出去就行,哪來的受傷?其實這個世界的欄杆一圈又一圈,縫隙越來越密,時間到了自動打開一圈,活動範圍自然變大一些。聽起來我在講風涼話,還在小圈裡的孩子並不知道欄杆會自動打開,只看到自由受限。鑽,撞,拆,他們受傷了。我沒有講風涼話,過來人看到貝妮特別心痛,心痛不輸她的親媽,所以,什麼情況?

貝妮追尋扭曲的自由,她是沒有陽光的角落,所有幫助她的人都會面臨威脅,親媽退縮,輔育院負責人崩潰,少年院導師發生拯救迷思 (Rescue fantasies),粗略可以說輔導工作亂了方寸,這些嚴重威脅善心與愛心,進而導致整個系統崩塌,換句話說,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情況左右為難。

通常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感到為難,類似有氧運動做到第十個八拍,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偶爾失去理智,讓自己像一根指針在紅色邊緣持續抖動,非常高頻率的抖動,粉碎假面具,看清楚自己的愛與信念,可能沒有那麼美麗,至少看清楚了,就這樣一次一次為難,一遍一遍相信,理智不見得是最重要的,能做多少算多少,能陪多久是多久,哪怕當作把時間拖完也行。後來,得之不負他人,不得…

…不負自己。(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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