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影響任何人 因為我家只有羊

電影

這是一部冰島劇情片，描述一對農家夫婦在郊區獨立生活，耕地，養羊，自給自足。他們倆過得並不開心，希望過完這個冬季，悲傷隨之遠離。上天似乎聽到了，他們家多了一個小生命，夫妻倆也覺得生活開始變得幸福。有一天老公的弟弟突然來了，大概是在外面過得不好，事情總是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可是真正讓弟弟訝異的是大哥與嫂子與非常特別的孩子，不敢相信那算哪一種幸福生活。也許弟弟是對的，不久之後厄運果然找上他們…

‘Dýrið’ (2021)，獨立電影，Valdimar Jóhannsson 導演，並且參與編劇工作，Noomi Rapace, Hilmir Snær Guðnason 主演。不完全是恐怖片，這裡把故事說得很懸疑且超現實，有母性，農家生活，北歐民間傳說，是一部有創意的劇情片。

雨木觀後感

‘Dýrið’ 這部獨立電影很有意思，我想先聊一些抽象的東西，接著聊「抽象普拉斯」，聽起來怪怪的，難道沒有具體的東西可以聊嗎？其實有，但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還是抽象比較有趣。

在我眼裡，這部片有強烈的在地化與個人化，環境設定是冰島，而且有關導演自身的經歷，小時候、上一代、成長環境之類的。不要問我為什麼這樣覺得，因為這只是一種「我覺得」。話說北歐那塊寶地，滿滿的民間傳說，海上有妖，陸上有怪，冬天堆雪人也有很多習俗。這裡在講農家生活，準確的說，冰島的農家生活，你看男女主角夫妻倆都會開拖拉機，耕地，養羊，日常生活中互為職務代理。遇到一個人做比較吃力的、做不來的工作，例如接生羊寶寶，清理穀倉，他們會一起動手做，換句話說，冰島農家生活沒有區分哪些機器是男人該修的，哪些用具是女人該洗的。我看到這些人文小細節，第一個想到人物相依為命，靈魂綁定，當然，你是看片老司機，劇情鋪梗藏針埋線，總覺得片子演到後來會有爆點，有沒有？有沒有？那個畫面故意停留很久肯定有事。其實…這部片沒那麼多技巧，比較像是冰島海鮮鍋；作者把他經歷過，聯想到的，劇情用得上的，冰箱裡只要是可以吃的通通下鍋，的確，我很佩服會這樣做菜的人，有什麼就用什麼，甚至化腐朽為神奇，有時候創意就是這樣來的。

不僅農家生活，我還看到時間，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電影裡絕大多數都是白天。我在其他篇心得寫過歐洲生活經驗，雖然我當時在西歐，可以緯度比台灣高很多，夏季有時候晚上十點才天黑，大概只有冬天才能玩「天黑請閉眼」，所謂的永晝或永夜真的會影響日常生活，甚至精神狀態。比方說我是一個工作狂，希望晝長夜短，工時多一點，睡覺少一點，可是一直白晝模式，專注力到了一定時間就會開始遞減，逐漸恍神，幻視幻聽之類的。固然希望持久，持久過頭反而不舒服，大概也許可能應該就是那種感覺。

回到這部片，永晝季節，看得出來這樣編劇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睡眠太淺，腦波衰弱，沒魚，蝦也好，沒孩子的話，「類似的」也好。另一方面有懸疑反差萌，說真的，這招高明，怎麼說？總覺得那些奇奇怪怪應該發生在晚上，但這裡直接光天化日，神祕不用遮掩，反而加倍詭異。

老公的弟弟突然跑來，第一次看到哥哥嫂嫂的「孩子」，他們同桌吃飯，那段戲我特別覺得毛毛的，而且毛毛有兩層。

這樣說吧，親眼看到怪事，直擊所謂的反常，類似茶水間桌上有一疊美金，冰箱裡有三盒松村燻之味。成年人並不會像孩子一樣直接叫出來，會先考慮自己是否眼花，說不定還會檢查一下有沒有人拿手機在那邊貓步偷拍，電影裡的弟弟也一樣，他愣了，不敢問，表情很像ＣＰＵ快要冒煙了。那種驚悚並不是因為看見超自然，而是看見哥哥嫂嫂的反應超級自然，居然若無其事跟一個無法解釋的「東西」一起吃飯睡覺?!這是第一層毛毛。再來，從小一起長大的，還有偷偷喜歡的，都不是路人甲乙，而是自己信任的大哥大嫂。別跟我說那些老套的，沒失去過小孩不會懂那種悲痛，我很清楚我的大哥和嫂子是什麼人。如果你看過這部片，弟弟有私下問嫂嫂，為了保住孩子，真的下毒手？這些不得不相信就是第二層毛毛。感官上的疑惑逐漸變成認知上不得不相信，那個轉變過程有意思，也確實有驚悚到。

一般來說，獨立電影的題材有關民間傳說，看的時候會有寓言故事的感覺，尤其結局一懸，好像寓意萬千，正是因為沒有標準答案才會有藝術感。直觀上會覺得這裡在講安分，不是你的，請不要搶，懂的都懂。另外我還感受到一層「抽象普拉斯」，主要是因為電影最後留了一幕茫然凝望之類的畫面，我才會多一層感觸，想想該怎麼說…

電影有關失去孩子，失去是一個事實，也是唯一的事實，心在燒，人住在雨裡面，但沒有人規定事實放在眼前就一定要接受，可能會逃避，可能會找東西代替。如果我佔據羊小孩，而且還殺害羊媽媽，強行掩蓋自己的悲傷，會開心一段時間吧，隨之而來的是清算，不僅失去孩子已成事實，並且失去整個家，更悲傷了。難道一路下來做錯了嗎？這是一個好問題，與你分享。(2021-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