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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這是一部加拿大愛情片,有一個女生名叫卡蘿,她和她的男友都喜歡聽音樂,從一對戀人到一家四口,卡蘿再也沒有吻過其他男生,相信這就是注定在一起,每天都能看見永遠。心是確定的,身體卻開始夢遊,卡蘿徘徊在同一個夢境;法國巴黎某處斜頂傭人房之類的破舊房間,單親媽撫養唐寶寶,現實令她瀕臨崩潰,生活沒什麼人安慰,只要有愛,就無所謂。然而,七歲兒子喜歡班上的女同學,不太像小朋友的好奇新鮮,恐怕是五百年的癡情迷戀。夢中的單親媽不知道該怎麼辦,卡蘿也不知道這個夢該怎麼辦,繼續在迷霧中遊走,繼續在自己的婚變裡,一面承受,一面散落。

‘Café de Flore’ (2011),加拿大電影公司 Item 7 出品,Jean-Marc Vallée 編劇兼導演,Vanessa Paradis, Kevin Parent, Hélène Florent 主演。故事有關情傷,情緒喪喪,走過那一段心路歷程,win some, lose some. 電影劇情點到為止,導演花比較多心思安排音樂和畫面讓我們感受氛圍,是一部感性的電影。

Café de Flore/花神咖啡館
黃雨木,profile,2024

雨木觀後感

晚上該睡不會累 早上想哭沒有淚

話說麥拉倫是車,麥卡倫是酒,太多名字了,對吧?這裡的花神咖啡館也是一樣的,如果要安排巴黎自由行之類的,通常會跟奧賽美術館或盧森堡公園排在同一天,逛完順便過去喝杯咖啡。不過這部片的 Café de Flore 是指一首歌,英國音樂人 Matthew Herbert 的作品。既然片名是歌名,這首歌能不能代表這部片?老實說我不知道,類似愛情能不能當飯吃,也許可以,也許不行。

Jean-Marc Vallée (1963-2021),加拿大電影人,這部片的編劇和導演。我不能說我是看他的電影長大的,但我確實是看他的電影長小細紋的。2021 年傳來噩耗,一整根的菸灰斷在我手裡,而且當時的我還有自己的噩夢…,總之,兩個噩並沒有負負得正,可能是我這輩子數學太爛,你知道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種負負得正,我絕對會想學好數學。

我看’花神咖啡館’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只看了她一遍,就已確定了永遠。倒不是指檸檬遇見愛玉之類的直到永遠,而是當時無法描述的感受,我相信有一天我會知道該怎麼形容。話說回來,這種永遠等於替自己下降頭,遲早會哭濕五百個枕頭,然後坐下來說,「今天要分享的看片心得是 ‘花神咖啡館’」。

如果可以重來,如果有得選擇,我寧願忘記自己看過這部片。然而,無法重來,別無選擇,我能做的就是等待。

很高興等了一萬年總算等到那種崩潰,類似被鱷魚咬一口,我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痛,卻也很討厭鱷魚不會咬小口一點,我只剩兩隻手。那就寫吧,不然呢?如果你問我這個故事在講什麼,我會說不知道,也許世界上沒幾個人能聽懂加拿大人講法文。這是聽來的笑話,相信我。

說真的,劇情跳來跳去,語無倫次,就像男人解釋晚歸,女人送修筆電,故事說得非常混亂,但你也是知道的,看電影不用理解劇情也能看下去,重點是自己想不想繼續。朋友啊,到底想不想繼續,決定了每一個愛情故事有沒有結局。

這部電影有很多小細節讓我感受其中的魔鬼,例如夢遊,女主角卡蘿婚變之後開始…非自主性的東找西找,從未那樣做的人變得習慣那樣做,代表什麼樣的魔鬼呢?這樣說吧,我在卅歲之前,早上是水瓶座,晚上是天蠍座,意味著早上很懶晚上很慾?我知道容易畫錯重點,所以我要趕快說下去,白天的假灑脫也好,黑夜的真斬斷也好,反正卅歲之前相信整個銀河系沒有誰離不開誰,不過後來變了,準確的說,心沒變,身體不一樣了。

要知道心智很穩定,潛意識並不穩定,就算潛意識堅定,身體還需要時間適應。真正傷到了心就會活在錯亂裡,類似時差,該睡的時候不會累,想哭的時候沒有淚,或者相反。換句話說,我看見的 ‘花神咖啡館’ 並不是在講時間可以撫平傷痛,而是那段過程是什麼樣的滋味與感受。編導用夢遊來描繪那種自己也不想看到自己失控,我不知道,有可能是過來人吧?

有想法的、漂亮的點子,我還想到這部片的音樂,我是指電影裡的男生愛音樂的那份愛。很多東西可以代表熱愛,只有音樂最能傳達故事想傳達的東西,想像一下,愛上音樂不需要理由,就像愛上你不需要理由,你猜到我想說什麼,對吧?假如那一天來了,離開你也不需要理由。

故事裡的男生非常單純,難道單純不好嗎?也許七歲的男生單純很好,四十歲的男人單純則無所謂好或不好,想到這裡就覺得故事還蠻妙的,誰說 ‘花神咖啡館’ 要看到最後才會玄幻飛起,過程就有很多驚奇;中年男人離婚再娶,最陰陽怪氣的人居然是他爸,新年團契上拉長了臉,喝著悶酒,當眾道德譴責兒子不負責任,披上黑袍可以回到中世紀坐鎮宗教裁決所,不過兒子只有黑膠唱片,沒有伊甸碎片,始終做不了聖殿騎士。

想走與被分都很痛苦,朋友啊,這一切如此科學,周遭的觀感是強大的引力,強大到可以彎曲光線。

把車開回來,男主角安東對女兒說心裡話,我還記得那個房間,又大又圓的鏡子貼了一圈卡式錄音帶,映照一個脆弱的男人和他上輩子的情人,他這樣說,「爸爸愛上別人不代表爸爸不想念媽媽。」的確,爸爸有苦,但爸爸很難說清楚。那段戲不算特別重要的戲,我的印象卻接近烙印,看電影總是令人想起很多很多,對吧?我也曾在不同的時空裡聽過大人那樣告解,坦白說我沒有怨也沒有恨,只覺得全身水腫卻流不出一滴淚,後來他們說那種感覺叫作「怎麼會這樣」,是吧我想,不管哪一個時間或空間,生活就是怎麼會這樣。

時間以來,不少人說 ‘花神咖啡館’ 有關輪迴,我也這麼覺得,只是我看到的東西不太一樣;儘管電影反覆出現英人琴酒,暗示今生緣起不滅,儘管電影最後出現那張照片,塞納河畔揮揮手,明示前世妙不可言,我還是想描述一下我看到的東西。

巴黎與蒙特婁兩條故事線,與其說前世與今生,我倒覺得那是夢境與現實,之所以這樣看是因為女主角卡蘿的愛情觀,她說得非常具體,「我沒有認識過其他男人,沒有吻過其他男人,一生只愛一次,一生只愛他一人。你知道嗎?這份愛和其他人的愛不一樣,一旦失去了,只有一種方法可以活下去,給我一套說詞,不然我會死。」我聽到那段話很有感觸,重傷之後有沒有說詞並不是最重要的,很明顯卡蘿吊在懸崖邊緣,只剩三根手指勾住的生死邊緣,她正在經歷一段黑暗時期,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 ‘花神咖啡館’ 是在描繪過程。卡蘿的痛苦就像身體裡沒有任何抗體,初次感染,劇烈反應,並不是她這個女人很抓馬奎茵,而是害怕天亮之後,要嘛免疫,要嘛沒命。

女主角卡蘿找了一位仙姑,看起來好像超導體穿越輪迴,橋接前世今生,而我個人覺得比較像沉浸式解夢者 (Immersive Dream Reader, IDR),請不用 google,這個詞我亂掰的,不過接下來你懂,我會把最重要的心得放在最後一段,’花神咖啡館’ 在我心裡最深的感觸。

傷心是看不見的感覺,這種感覺一定來自看得見的東西。

‘花神咖啡館’ 這個故事感動我,那份感動始終來自每個人都會有愛恨情仇。我看見卡蘿這樣的人,她的人生裡有宿命,有注定,還有很多願景寫在星星裡,然後,童話幻滅,神話破滅,那種感覺就像開盤十萬張鎖漲停,只是拿起手機點了琥珀烏龍拿鐵,突然廿萬張跌停鎖死到收盤。怎麼會這樣?!注定的東西為什麼改變?!給我一套說詞,不然我會死。

換作是我,我能找到什麼說詞?不僅自己沒有勇氣聽,對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這樣走吧,一面承受,一面散落。傷心是看不見的感覺,這種感覺一定來自看得見的東西;那件學生服,那捲特別錄給我的卡帶精選集,更別說廿年的婚姻裡有多少伸手就能觸及的記憶。即便搬離蒙特婁,三餐都喝遺忘汁,燒光所有照片,您確定要永久刪除這些檔案之類的,還有一個大女兒這週輪到跟她爸爸過卻不願下車,還有一個心疼我的前丈人在客廳發動宗教戰爭,是這些看得見的東西繼續生活,持續扭曲我的「後婚變生活」,形成另一個模樣的傷心在夢中的巴黎。所以,前世今生的破滅很傷心沒錯,我更相信夢境是現實的延伸,是自己最迷惘、最脆弱的懸念。

夢境是現實的延伸,夢中人決定開車自毀,我羨慕她們,雖然那樣熾熱的愛如同玉石俱焚,是終點,可是在現實生活裡代表斷了懸念,是起點。對我來說,放手疑是最佳解,解鈴還須繫鈴人,仙姑只是用超自然、超導體的方式傳達這一切得靠自己想通,也就是我們時常聽到的整理自己。是吧我想,會收拾不錯,能告別更好,很難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會來,而在那一天之前,我還有花神咖啡館。(2022-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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