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人活著就有故事

這部片一開始有好幾幕遼闊景色：小鎮、海浪、北國，我也開始做好心理準備：該是嚴肅沈重的故事。而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故事提到的東西可多了，人物是我印象最深刻的，無論主角配角，但凡有說話的，明顯感受到那人物個性立體鮮明，這些人物都支撐著故事的核心：纏繞之蛇。出自舊約聖經的寓言故事，也是有關政治哲學的著作，但是放在本片明顯感受到再創作的變化，我嘗試解讀體會…

有一段戲，律師與尼可萊的妻子的婚外情，寂寞啊！律師的精神寄託於正義和律法，他很厲害，「幾乎」扳倒市政府，可是他沒有，而且寂寞，找不到一種正道與世俗之間的平衡使得他精神扭曲。事情本身有事理，人做事情則有套路，這個理和那一套往往無法銜接，甚至契合，換句話說，想做事就難做人，反之打折，再不然就把自己的腿打折，不好做啊！有的人選擇宗教信仰來穩定這種精神上的失衡，可是律師沒有宗教信仰，如伏爾泰在光明時代所說：「軟弱的人相信宗教，堅強的人相信自己。」律師選擇自我堅強，因此，我看片子看見他的遭遇，替他感到寂寞，因為相信自己的人面對世俗，難免多幾分寂寞。

尼可萊的妻子是一位理想的家庭成員，所謂的賢內助，尤其已婚好幾年被家務和工作和人生蹂躪的女人，你仔細看看她樣貌，稍加打扮還是很漂亮的，什麼意思？時間被綁住了。她在這一家三口之中關心並非親生的青春期兒子，做得到的呵護她做了，做不到卻來自天性的母愛她也愛了，偏偏兒子叛逆冷淡，換作我是她，傷心可以忍，但無奈該怎麼藏？，她在劇裡的反應差不多也是這樣。再來，她的婚姻對上了粗線條的尼可萊，但凡婚姻相處，愛不愛永遠不是問題，重點是情境，粗線條粗一天也許很man up，粗十年呢？過來人說過：「婚姻就是自己在世界上找到一個竟然可以忍受自己的人。」尼可萊明白歸明白，倒也不是很當一回事，而且尼可萊實在太頑固、太牛脾氣，婚姻裡除了太太之外，有其他的太字出現都會是隱憂。尼可萊的妻子天天面對這樣的老公，過這樣的生活，你問她寂寞嗎？最好別問，沒問沒事，日子將就過，一問就很難了，如戲裡描述她遇見替他們家對抗市政府的律師，寂寞與寂寞的碰撞，律師扭轉了尼可萊家打官司的劣勢，但也一併顛覆尼可萊家的婚姻關係，婚外情是個錯字嗎？往往是個難字。

寂寞的人撞在一起，時間點會決定他們是繽紛還是黯淡，只要人們活著，故事就會繼續。

「那不是妳的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錯，沒有證據就沒法證明有罪，可是，我們會覺得自己有罪，那該對誰說？誰又會聽？」婚外情曝光之後，律師對尼可萊的妻子說了這段話，雖然說給她聽，任何有宗教信仰的人聽來是有感的，如果能體會律師的心，便會感受到他的心靈之空虛，他迷惘了嗎？我會說他只是承擔著他的選擇。另一方面，這番話也呼應對抗市政府的跋扈政策。

市政府以市長為代表，是一位短視自私的公僕，基本上，他依法執行政令，必要時，他什麼都不管，辦好就對了。市長也曾徬徨尋求牧師指引，但你幾乎可以想像，那樣的人還需要什麼指引呢？聊聊天吧我想。老百姓尼可萊與這樣的市長形成對立，如同本片的隱喻海裡的 Leviathan 大怪物，牠威脅著你，用魚鉤對付牠？魚鉤變紙片，用繩子綁住牠？說不定自己先被拖走。電影裡尼可萊不但輸了，小命果然也去了半條，被下套囚禁 15 年。尼可萊的遭遇像舊約裡的約伯，打趣的說，電影沒拍 15 年之後放出來的他會不會和約伯一樣轉念活到 120 歲？我們知道那個意思已經很清楚。

這些情節帶給我很深的感觸，想到先進曾說：「社會由個人組成，但個人在社會中造成的影響非常小。」不僅俄羅斯人，很多人都不滿現狀，我自己也不滿自己的現狀，逃避或面對，甚至更激進的做法大有人在。這裡面比較少的人願意承擔自己的選擇，這一點就是我心中最深的感觸：尼可萊並沒有承擔他的選擇，而是被動感受自己被迫害，都是別人的錯。

也許這不是本片傳達的本意，話說回來，我們又怎知本意是什麼呢？好的電影有這樣魔力，總可以讓我們獲得一些自己的啟發，後現代式的啟發？無論什麼樣式的啟發，我嘗試寫下我的，希望你也會有你的，這才是最要緊的。(2015-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