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s and monsters,眾神與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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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 Whale 半傳記電影

電影

這是一部半傳記式的劇情片,描述一位滿頭白髮的電影導演的退休生活,老導演愛畫畫,不太愛聽醫生的話,煩惱心願未了抱憾而終,直到出現一位壯碩憨厚的園丁,不知道老導演曾經拍過 ‘科學怪人’,也不知道老導演經歷的傷痛,更不知道老導演內心的祕密。隨著相處,老導演一點一滴分享他的往事,因為他相信園丁可以為他完成最後的心願。

‘Gods and Monsters’ (1998) 改編自美國作家 Christopher Bram 的著作 ‘Father of Frankenstein’Bill Condon 編劇兼導演,Ian McKellen, Brendan Fraser, Lynn Redgrave 主演。故事主人公確有其人,20 世紀初期的英國導演 James Whale,晚年留有遺書,溺斃於自家泳池。對照 Whale 的科學死因,電影相繼以半傳記半故事化的方式成功改編了真實人物的晚年生活,彷彿告訴我們死因中的死因,也讓我們體會那個時代同志處世所承受的精神壓力。

特別介紹: ‘Gods and Monsters’ 編劇、女配角、男主角入圍當年奧斯卡,最終 Bill Condon 獲得最佳改編劇本肯定。

Gods and Monsters/眾神與野獸
黃雨木,profile,2024

雨木觀後感

誰是科學怪人?

有一本驚悚的科幻小說描述 Frankenstein 博士的偏科學研究,他計劃創造一個生命體,跑去墓園東挑西揀,選出他認為可用的「零件」,把這些零件組合成一個看起來像人形的東西,然後灌注電流,一連串物理反應、化學反應、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反應,那東西活起來了!博士沒有替那個東西取名字,人們也無法識別,那個東西就被稱為怪物。

這本小說的書名就是那位博士的姓氏 Frankenstein,俗稱科學怪人,也有人說現代版普羅米修斯,無論直陳或借喻都是在講這位博士企圖創造生命。後來,1931 年一位英國導演在好萊塢把那本小說拍成電影,他親自繪製小說中怪物的造型,用現代的話來說如同定裝照,怪物臉皮青綠,髮型男生頭,太陽穴鎖著一顆大螺帽,粗劣的縫線傷疤爬滿全身,因此,小說裡的怪物有了獨特造型,加上電影賣座爆紅,越來越多人認得那個怪物:「他就是 Frankenstein,他就是科學怪人。」

今時今日隨機問問三歲小孩誰是科學怪人?或許六歲以上好了,至少他爸媽放心讓他觀賞動畫版的科學怪人。「科學怪人就是那個怪物呀」幾乎都會這麼說。而誰才是科學怪人?該是那位名叫 Frankenstein 的博士。

世上很多東西,哪怕只是小說人物的身世,願意瞭解來龍去脈的人就會去瞭解,無所謂的也就無所謂了。

怎樣是怪物?

‘Gods and Monsters’ 的故事主人公是當年原創怪物造型的英國導演 James Whale,片子描述 Whale 的退休生活,同時穿插他在 1931 年拍攝 ‘Frankenstein’ 的經典畫面,彷彿一併看見他的晚年和當年。

James Whale 是一位活在 20 世紀初期的男同志,歷史上曾有一說,同性戀在 20 世紀初期被視為精神疾病,是異端症頭,研究這方面的學者還被稱為異端學人 (Alienist)。看看這洋文單字,還有印象老師教的?名詞加 ‘ist’ 可作人稱代名詞,豈不就是異形加 ‘ist’,研究異形的專家?Whale 處在那樣的大環境,即便他的電影大賣聲名大噪,後來還是因為同志身分影響他的電影事業。

現在時間 21 世紀初期,同性戀在一百年前被當作怪物,現在呢?那答案恐怕不是我說你就會相信。不過,我想扮演一次私家偵探推敲這場百年懸案

什麼是同性戀?在 20 世紀初期同性戀被當作怪物。一百年後的現在,同性戀是不是怪物?這恐怕不是我說你就會相信,不過,有些東西不用我說,你比我更清楚。怎樣會被當作怪物?肯定被人那麼覺得,因為人有看法又愛分類,換句話說,怪不怪物跟人有關係。

怪物和牠們的來由比起怪獸與牠們的產地,這裡沒有神奇魔法,這裡嚴肅多了。有的人認為怪物就是怪物,觀念不囉嗦,比喝咖啡更純粹;有的人覺得和自己不一樣的就是怪物,跟多數不一樣就算怪物。還有最迂迴的一種,相信某個東西不是怪物,可是,如果表態自己的想法就會被歸化為怪物,於是沈默。有了這些來由,怪物應運而生。

歷史是旅程,有機會休息一下回看來時路,總是存在許多不可思議,如果還看得見腳印,應該看得出來走得很沒信心,不過,走的時候並不覺得,只有願意回頭看的時候才會發現。回頭看是有意義的,可以看見哪些沒變,哪些變了,知道箇中差異是旅程繼續前進的陽光空氣水,但仍是老話,願意的就是願意,無所謂的也就無所謂了。

每個人都有不安全感

Frankenstein 博士製造的怪物逃跑了,在一間破舊的平房外,怪物聽到某種持續的聲音,輕柔哀愁,而且似乎會說話,描述著怪物內心的感受,因此怪物越聽越有好感,究竟為什麼有那樣的聲音?怪物進屋一看,是一老乞丐正在拉小提琴,孤寂小調一聽就像他的生活旋律。老乞丐琴藝合拍,但反應慢了大半拍,不太確定是不是有人進屋,是誰走進來了?是朋友還是壞人?怪物只會說簡單的話,音樂好聽怪物喜歡。老乞丐才放心說:「對不起,我是盲人,不管你是誰,喜歡這段音樂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Gods and Monsters’ 擷取黑白片 ‘Frankenstein’ 的經典橋段,那段戲給我很深的感觸,怪物沒有被盲老頭視為怪物,多麼醒世!為什麼健全人不能,盲人卻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眼盲心不盲?不過老祖先說過起於魯莽止於後悔,我不應該這樣分類,但凡是人都會害怕未知,這種不安全感才是重點。

‘Gods and Monsters’ 老導演 James Whale 一輩子有起有落,他是男同性戀,承受所有同性戀所承受的社會觀感的壓力,他以婉轉的方式,也是符合他年代的方式,在電影故事裡透過怪物來表達異類希望被大家接納。

被接納者和接納者兩邊都存在不安全感,被接納者的不安全感已經存在,想要擺脫歧視討公道,跟人討東西總是難,討公道尤其需要勇氣,時而徬徨時而不安。另一方面,接納者擔心後果,接納後不管生活會變怎樣,都不會變成習慣的那樣,未知的後果令人坐立不安。

‘Gods and Monsters’ 準確的說該是神與怪物,神象徵大家心悅誠服的東西,怪物則是大家不接受的東西,老導演希望有一天世界能像電影情節裡的博士歡呼神和怪物得以共存,慶祝新世界的來臨,雖然他沒等到那一天,但他已經把他的一生活出意義,為什麼?因為他遇到園丁,他的心願打動了一位陌生人。我會說,世界之所以叫作世界,並不是動不動拿來改變,比起改變世界,我更相信打動陌生人,那種打動必須化解兩層不安才能做到,如果你這輩子是有心願的人,能將心願打動陌生人,就是活出生命的意義。

‘Gods and Monsters’ 啟發

請想像地上有一塊紅布,尺寸近似枕頭套,不透光,布的中央有一突起,看起來好像布沒有鋪平?又好像蓋住某個東西?我們無法確定。然後,伸出雙手去摸那塊紅布,突起來的地方沒辦法壓平,紅布確實蓋住某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是怪物啊?這個時候我們揭開那塊紅布,噢!原來是一顆乒乓球。

揭開是過程,就像揭開紅布那樣揭開,可能是短時間,也可能是長時間,但絕不是一瞬間。看見覆蓋物,看不見被覆蓋物,然後揭開,才是真正完成。

還沒揭開之前,只要人有足夠的好奇,好奇到底什麼東西被蓋住了,便會盡可能揣測所有可能,畢竟那意味著某種答案,某種至關重要的真相。而在我看來,覆蓋物也同樣重要,如同上面說的那張紅布是關鍵,真相固然令人好奇,什麼東西蓋住真相,更值得瞭解。(2017-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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