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個身體追夢

電影

這是一部非典型的愛情片，描述一位少女被某種軍事機構判定為劣質品 (bad batch)，在美墨邊境被放逐，她打算穿越沙漠尋找「夢想」，不幸被食人族當作食物，因此斷臂又斷腿，她奮勇逃出食人族部落，繼續尋找「夢想」，有一個高大魁武肌肉發達的男食人族盯上少女，然而，他跟蹤少女不是為了覓食。

‘the Bad Batch’ (2016)，Suki Waterhouse, Jason Momoa 主演，Ana Lily Amirpour 執導，片子的對話很少，大都以畫面、音樂說故事。在沙漠中各自生存的小聚落，文明的東西放在頹廢的環境裡，有當代寓言的味道，也提到追尋夢想、愛情，以及微微的俠義精神，是一部意識形態強過劇情的片子。

雨木觀後感

上面提到 ‘the Bad Batch’ 的對白很少，大都以畫面和音樂來說故事，它的音樂有電子元素，聽起來 Acid House 的成分比較明顯，電影原聲帶還收錄幾段電影對白，屬於意識形態話中有話的對白，電影原聲帶一般收錄電影裡出現過的歌曲、主旋律、背景音樂、重要對話，所以這部片的原聲帶是典型的一張原聲帶，尤其最後一首居然是 Ace of Bass ‘All That She Wants’，那是我學生時代的天團、金曲，有這樣的機會再聽到這首歌放在電影裡真的很感動。

既然對白很少，那麼仍然出現的對白，應該不能是廢話？請別誤會，這裡只是某種邏輯推敲，這裡沒有對錯。

條件

廢不廢話一直都是自由心證的東西，而我在 ‘the Bad Batch’ 聽到的對白都還蠻有內涵的，尤其裡面有一人物叫作 the Dream（夢），他是人，叫這種名字也明顯意味著某種象徵，他講話跩跩的有江湖味，說的話很有意思，我引用一段他的原話：

‘You know why Jimmy’s here? He’s bad batch. Nonfunctioning member of society. That’s what they told him. All of us here, we weren’t good enough, smart enough, young enough, healthy enough, wealthy enough, sane enough, freaks, parasites. This here is the bad batch. We ain’t good. We’re bad. Now there’s only one rule here,
and it’s this. It’s time to wake up. It’s time to find the dream.’

「大家知道吉米為什麼在這裡？他是劣質品，人家都說他是『沒用的社會份子』。我們聚在這裡恐怕都是被人家認為不夠好、不夠聰明、不夠年輕、不夠健康、不夠有錢、不夠正常，怪咖而且寄生蟲，這就是所謂的劣質品。我們似乎不是好東西，是壞東西。那麼，只有一件事要注意，該覺悟了，是時候追夢了。」

這段話點到片名裡的 bad batch（劣質品），雖然說得點到為止，但也算解釋了 bad batch 在這裡的意思，解釋了那些被主流視為劣質品的人，是時候該追夢了，對我來說，他點出前情提要，被人家認為不夠這樣不夠那樣種種不足的人，這些被主流邊緣化的劣質品該覺悟去追夢了，是不是意味著追夢有追夢的條件？

必須符合某些條件才能追夢？當然不好這樣說。任何人都可以追夢，任何人都可能實現夢想。假設人如片子描述的有所謂良品劣品，良品在生活裡可以看見很多東西，很多選擇，追夢只是其中一個選項；劣品不管是自願或被迫，已經被生活逼入絕境，唯一的選擇是追求夢想，不然不要選，嗚呼算了。這是我在片子裡看見的，劣質品所在的環境有一股別無選擇的約束幫助他們下定決心，有別於鼓勵，片子用非典型的方式描述追夢需要決心，這一點很有意思。

代價

既然非典型，那就非典型到底？無獨有偶，片子想說追夢有追夢的代價，也用非典型的方式描述，看預告片也好，看正片也好，漂亮妹妹追夢才追到一半就已經付出代價，那可不只感覺挫折而已，她斷手又斷腳，很痛的。

我相信我們所在的世界，想要聽到以恐嚇的方式鼓勵追夢，的確有，但大都關起門說，我寫在公開的網頁上，自己都覺得毛毛的，可是，看到片子的女主角失去一條手臂，好像被打入次等階級的維納斯在沙漠中努力追夢，我想寫下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好保留的，

追夢的代價是預約某種未知，是不能退的訂金，過程教人痛不欲生，如同 ‘the Bad Batch’ 女主角因此斷手斷腳，而且，付出代價換不到任何保證，如果追夢是一樁生意，看起來很不划算。

老祖宗留下好幾句值得一傳再傳的智慧，還記得荀子說過：「有之不必然，無之必不然。」因為他是子字輩的老祖宗，所以說的話可以放在很多地方都通用，放在追求夢想，有之無之的之是什麼東西？是努力。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我們時常聽到的，努力不一定有收穫，不努力一定沒收穫，打趣的說，你看兩句話之間，既沒有但字也沒有卻字，沒有任何轉折語氣詞，強調想說的東西屬於絕對。的確，努力追夢不一定能實現夢想，不努力一定沒輒。

努力追夢，努力努力努什麼力？代價又是什麼？努力是決心、堅持，是那些已經有所準備有所覺悟而且被說到滾瓜爛熟的東西。付出的代價則很新鮮，是意外、是橫禍，追夢的過程中不斷受到打擊，每一擊都是意料之外。我相信 ‘the Bad Batch’ 的漂亮妹妹絕對沒有想到沙漠裡居然存在食人族，一條手臂被吃掉了，一條腿也被吃掉了，犧牲那麼大的代價，追到夢想了嗎？如果她接近夢想，甚至實現夢想，夢想真的是她以為的那樣嗎？換句話說，預約未知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實現夢想，說話是激昂的。確實付出慘痛代價之後，念頭會改變，覺得果然值得，覺得有點代價太大了，無論怎麼變，說話會趨向平常心。

如果你一路讀到這裡，我覺得你很不簡單，被一路恐嚇還願意讀到最後一段，那感覺就像觀賞 ‘the Bad Batch’ 一樣，要看到結尾是很不容易的。

女主角找到的夢想和她一開始以為的不一樣，又因此失去一條手臂一條腿，不太值得，可是，因為那一趟追夢之旅，她找到另一件更珍貴的東西，也是一開始沒有想到的。這就是人家說的關這道門開那扇窗，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哪扇窗，由激昂趨向平常心，持續走下去就會明白。(2017-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