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貴的一門課

電影

這是一部劇情片，描述美國一所公立高中，學生喜愛，家長信賴，在紐約長島羅斯林學區裡排名第四，校長希望衝上第一，給學生最理想的學習環境。校董事會編列預算，興建天橋連接校內各區，編輯社同學練習採訪報導，也許又是一篇歌頌母校的報導，卻發現副校長盜用公款。校長一面安撫董事會，一面督促會計主任清查帳目，並且勸退學生適可而止，似乎有效阻止災情蔓延，其實內鬼不只一個… ‘Bad Education’ (2019)，HBO 出品，Hugh Jackman, Allison Janney 主演，Cory Finley 導演，Mike Makowsky 編劇，真人真事改編，美國高校史上最嚴重的盜用公款案。這裡的學校沒有外星人，同學也沒有超能力，兩位主演極好的表現使整個故事活了起來，是一部明星救援成功的片子。

特別介紹：Frank Tassone，電影裡校長的原型人物，2006年入獄服刑，2010年獲釋。另外，該所高中沒有協助拍片，與本片傳達的內容劃清界線。

雨木觀後感

Hugh Jackman, Allison Janney，片子裡的校長和副校長，他們精彩的表演對我這種老影迷來說效果特別強，好人臉或壞人臉，還沒看到結局就已經劇透，可是 casting 偶爾會逆向操作，結局豬羊變色，是一種看片的樂趣。

‘Bad Education’ 是美國高校史上最嚴重的盜用公款案，11,000,000 美金，深入探討這個事件，別無其他，剩餘價值又來了，拿多少錢，做多少事，多多少少不滿意，衍生很多問題。還想追究的話，可以動搖整個體制，我不想走到宇宙深處，畢竟這部片的調調也沒打算走那麼遠，我決定留在原地，爬到校長的肩膀上，能看多遠就看多遠。

校長有三段戲令我印象深刻，副校長認錯的時候，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到底是誰搞的鬼，還得繼續看下去。導演 Finley 上一部作品是犯罪喜劇，這一類的段子都處理得很有趣。另一段是校長譙家長，張飛打岳飛，壓力太大的時候也顧不了什麼角色扮演，我不管我是誰，也不管你是誰，只有複雜的空氣流動，各自表述到底什麼是教育服務業，碰！通常聽到甩門之類的聲音代表結束了。看到別人情緒失控好像特別熱鬧，我希望這是一種可以被原諒的喝茶看戲。第三個基本上也是幸災樂禍，校長對會計打官腔，指著花鹿說寶馬，還說那是德國原裝 12 汽缸，叫我快點牽馬去保養廠…

話說回來，打官腔這段戲給我特別深的感觸，因為我把它跟校刊編輯的戲放在一起看，我應該細說。

學校爆發財務醜聞，校長找會計施壓，也找過編輯社同學喝咖啡，諄諄勸退，柔中帶剛，校長暗示好自為之，最後同學選擇做對的事，提醒我們莫忘初心，不要像大辦公室裡的教職員裝聾作啞，無論走到哪裡，請記得沒化妝、背書包的自己，以及那份勇氣？不是這樣的，至少在我眼裡不是這樣的…

同學，這個詞好像有記憶以來就是學生的代名詞，卻只有大人特別喜歡這樣講，同學，這題必考。同學，今天想喝什麼？同學，記得跟你的同學講。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每個人都當過學生，有過純粹的想法，就算過了一萬年，重新遇見似曾相識的臉，總覺得自己應該有所表示，換句話說，每個人都記得初心，初心卻留不住每個人，代謝變慢了，身體變重了，不認得鏡子裡的自己，於是遇到單純的靈魂盡量友善對待，他還是個學生嘛，大概也許可能應該就是這種感覺。

兩段戲放在一起看，可以兇會計，不能罵同學，貌似兩面手法，其實反映校長的良知，或害怕，或編劇難得仁慈，因為校長對同學好說歹說，其中有一句話被我抓到，我也被那句話抓住，「並不完美，但一切還過得去。」我記得有人對我說過相同的話，有聽沒有懂，當時已惘然。

如果有人問校長為什麼講那句話？我相信他不會回答，倒不是因為他和我們虛實兩隔，「並不完美，但一切還過得去。」這句話本身就是答案。

眼前出現鯊魚家長，心裡想著剩餘價值，背後的同事真的同一國嗎？當自己發現事情很難完美，工作還過得去就好，其實早就開始接受以前所不能忍受的。如果轉變只是自己覺得有點迷路，基本上睡一個好覺又可以再戰三百回合，然而這裡的故事人物已經黑化，他會記得自己交出靈魂的那一天嗎？我相信他記得很清楚。只是買東西，咖啡、麵包、糖果之類的小東西，不小心刷了學校的卡，又不小心報了公帳，下週一沒人發現，下個月也一樣，然後就上路了。從來不抱怨杯水車薪，繼續帶領學校造橋鋪路，高升學率，排名坐四望一，家長會放心，董事會滿意，別跟我說辦公室漏水很困擾，別開始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知道並不完美，至少一切還過得去，不是嗎？

永遠的起點通常是很普通的一天，卻也是人類知道用火的那一天。

無意間跨越界線，那一步就是永遠，犯罪，沒被抓到的壞事，或者只是累了，視線模糊於是看任何東西都模糊，自己越線之後怎麼走都像原地踏步，電影只演了結果，而我害怕過程，因為我們都是旅行者，校長去過地圖上沒有標示的地方，和普通人一樣都是意外發現的，特別陌生特別美，他不只路過，徘徊，而且待著不走，私房景點變成犯罪溫床，你知道的，旅行停在某個地方再也不動，風不吹，水不流，旅行也就失去了意義。(2020-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