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之所以殘酷是因為責任感 – 我夢見止水城 (vol.301, s7ep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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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這是一部劇情片,描述美國奧克拉荷馬州某一勞工家庭,單親爸爸貝克帶了一些日用品,飛去法國馬賽,雖然來到離家很遠的地方,貝克熟門熟路,飯店服務人員也都認識他,可能定期探網在法國唸書的小孩,然後在某個學生宿舍親子團聚,沒想到這一切發生在監獄,貝克的女兒艾莉森因殺人罪判刑九年,服刑已經超過一半,委任律師認為很難翻案,可是艾莉森相信凶手就在馬賽,貝克夾在中間,不忍心摧毀希望,又無計可施,於是瞞著女兒自己硬幹,覺得一輩子虧欠女兒,也許這次不一樣。上天眷顧,飯店鄰居是一對單親母女願意當「導遊」,幫忙翻譯,貝克很感激,也確實查到凶手的蹤跡,再度陷入兩難,不想牽連恩人,又想徹底追查替女兒伸冤。所謂的凶手就在這個時候說出法英混雜的真相,貝克開始感到生活是如此殘酷…

‘Stillwater’ (2021),Focus Featured 出品,Tom McCarthy 導演並且參與編劇,Matt Demon, Camille Cottin, Abigail Breslin 主演,片子英語發音為主,可是法語佔比相當高,說故事的節奏有歐洲電影或獨立電影的感覺。故事在講補償與為難,而且把人生旅途那些灰色的掙扎講得很好,是一部有內涵的劇情片。

Stillwater/止水城/静水城
黃雨木,profile,2024

雨木觀後感

手心手背都是肉 南風打了還是難

開門見山,這部片在講補償與為難,正好,我也想與你分享這兩種…家常便飯,天天都在補償,分分鐘覺得為難,然後就像電影裡講的,生活是殘酷的。

我看到的補償是指這裡有戲劇也有日常,如果你看過這部片,回想一下貝克爸爸 (Matt Demon) 做了什麼,失業,買晚餐,禱告,找工作,有經濟壓力,還有那些熟悉的事與願違,那就是日常。上前一步看,日常生活的小細節包含戲劇性,假設我們都是一張白紙,不瞭解貝克爸爸的過去,他和女兒艾莉森 (Abigail Breslin) 幾次探監,兩個人待在小房間,隔著一張小桌子,像極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貝克爸爸的懊悔想補償,艾莉森的積怨卻不想撕破臉,使得談話內容,那種氛圍,最近聽到一個比喻還不錯,那種氛圍就像用過的膠帶,再黏回去可能黏得住,但肯定不會像第一次,清楚明白有些東西已經質變,換句話說,物理有補償,數學也有補償,這裡則是人世間的補償;百分百不可能,但總覺得該做點什麼,表達綿薄心意,你知道的,一個情字,千言萬語也說不完。

再來,戲劇性在哪裡?貝克爸爸和艾莉森之間的不信任感,打開冷凍櫃看見結霜那麼厚,肯定不是一天兩天,過去發生哪些事,維珍妮 (Camille Cottin) 替我們先問了,意思是貝克爸爸的過去應該不太幸福,類似喝酒誤事、一時衝動、單親家庭之類的回不去了,戲劇性就在這裡,沒想到編劇夠狠,給了最悲催的排列組合,是單親沒錯,但媽媽自殺,家破外掛人亡,的確,有時候人生的運勢,就像金融市場的走勢,尤其多翻空,以為已經跌到地獄,它續跌,把我們打到十八層。所以,這是為什麼我會說貝克爸爸的補償有戲劇也有日常,走過歲月,有時候真的很難區分哪些是戲劇,哪些是日常。

接下來聊聊為難,這樣吧,我們從臺前聊到幕後,我有信心這是一個好話題。

為難、矛盾、衝突、掙扎、糾結,都是同一個家族的,故事只要出現為難,做或不做,該或不該,手心手背都是肉,南風打了還是難。編劇愛用,觀眾愛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為難到底就對了。

回想一下貝克爸爸在法國馬賽的新生活,親切的地方媽媽,可愛的小瑪雅,那份關係與其說那是愛情,不如說那是感情,生活伴侶,某種程度上包含恩情,很明顯有緣分還有時間累積。這麼珍貴的關係,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要揮霍嗎?其實貝克爸爸顧慮不了那麼多,我可以說那是個性,先射箭再畫靶,改不完就改天,半輩子都在忙,一輩子都在補償,霸特!我比較傾向這樣說,他在選擇,例如探監那段戲,委任律師已經放棄這件凶殺案,如果貝克告訴女兒事實,等於撕碎希望。如果隱瞞,貝克自己有辦法圓謊嗎?再來一個例子,馬賽奧林匹克主場,貝克帶小瑪雅看球,巧遇所謂的凶手,做叔叔讓小朋友開開心心,做爸爸替女兒抓到凶手,他選擇哪一個身分,哪一種責任?是吧我想,不能說這次我們吃爆米花當觀眾,看見貝克一直「選錯」,因為選擇並沒有對與錯,所謂的生活經驗就是自己越來越接受顧此失彼,我們都在選擇。

說到選擇,電影選角當然也是一種選擇,從幕後看這部片,Matt Demon 領銜主演,這是一個對的選擇,還是一個錯的選擇,剛才聊到選擇並沒有對與錯,多看幾部電影,會習慣顧此失彼,怎麼說呢?如果你看過這部片,Demon 太斯文了,太有書卷氣了,並不會因為蓄鬍做工地就脫胎換骨,這種特質使他很適合貝克爸爸的溫暖,小朋友坐在他車上的副駕駛座,應該會有幸福的一天。沒有惡意,如果小朋友坐在 Mark Wahlberg 旁邊,接下來極可能被罵被揍。再來,貝克爸爸這個人物除了溫暖,也有衝動固執的一面,Demon 的斯文特質就變成阻礙,進一步說,確實很認真詮釋那種固執,Demon 的表演與敬業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他能詮釋「有信念的執著」,我可以想像他演一位爸爸,到最後願意替女兒護短,我可以想像過了很多年之後,他還是寫了一封信給維珍妮。然而,回頭來看,這裡需要的是「臭脾氣的執拗」,我無法想像 Demon 那種爸爸,替女兒爆打記者,我無法想像他教唆小朋友守白色謊言,對我來說確實存在一奈米的違和。

想到這裡,當然不是影評,我看到的是選角等於選擇,某部分很棒,某部分就只能割捨。為難嗎?就是那種感覺。

他們回家了,電影結束了。真凶我倒覺得不是重要的,畢竟這故事沒那麼犯罪故事。相對的,他們說得很好,生活是殘酷的,人生在世,假如有所謂的邏輯,我會說生活之所以殘酷是因為責任感,意識到自己不再只是為自己活著,為難也好,補償也好,都是殘酷的。(2021-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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