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起往而深 不知何終念無痕

電影

這是一部法國愛情片，描述一位中產階級男人的慾望和道德，他叫史蒂芬，原本是醫生，結婚之後老婆與老丈人都建議他從政，他也確實不負期望認真做事做到部長。最近首相有意延攬史蒂芬入閣，他們家的大兒子上班也升職，而且官宣要帶穩交的女友回家見爸媽，這些好消息並沒有讓史蒂芬一邊洗澡一邊唱歌，他和平常一樣開會辦公，出席政商名流餐敘，卻遇見一位短髮女孩主動認親，瞬間點燃一輩子未曾有過的快感，還有一奈米的不安。後來家庭聚餐時兒子摟著短髮女孩，聊著他們的相識相知，甚至透露終身大事，不過史蒂芬都在聽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他知道迷戀正在蔓延，也以為那種火勢可以控制…

‘Damage’ (1992), Nouvelles Éditions de Films, Skreba Films 法國與英國多家電影公司聯合出品，全片英語發音，Louis Malle 導演，Jeremy Irons, Juliette Binoche, Miranda Richardson 主演，電影故事改編自愛爾蘭作家 Josephine Hart (1942-2011) 的同名小說，在講有愛情就有風險，有到癡情就會有致命危險，是一部虐心的愛情片。

雨木觀後感

翻舊片出來寫心得沒有要說怎樣的一生一次，也沒有要說怎樣的從那天開始，這次是意外，就像每天停的停車場發生驗票故障，每週逛的超市逛到前任背影，一切純屬巧合。原本我要寫的心得是 ‘禁忌癡戀’，英國的，Ｎ台的，前陣子看到被魔改的不倫故事，沒錯，既不是 remade 也不像 reboot，我能想到最準確的詞就是魔改。突然一陣妖風，我的假性老花看見桃花依舊，只是朱顏改，既然要寫乾脆寫原版，Damage (1992) 烈火情人，這部片和那套劇來自同一本小說，是相隔卅年的巧合。那麼，如果你懶得去圖書館登記，也不想忍受線上看舊片轉圈圈轉到準備好配片的可樂都沒氣，直接看Ｎ台的 ‘禁忌癡戀’ 也可以，但請確定家裡小朋友洗洗睡了你再拿遙控器，避免那些…體操式性愛場景害你要特別找時間開家庭會議。

烈火情人上映的時候我還很小，五六年之後我就讀相關科系，在那種本桿一律 199 或紅綠配之類的花車商品區找到這部片，有關爸爸撲倒兒子的女友，我記得當時很多影視報導聚焦這部片的肉體，我也確實看不懂劇情，幸好這片還有其他演員，如果是那種登場人物只有兩位的，不用服裝設計的電影，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麼東西。後來我才明白那些風向吹垮了這部片的口碑與票房，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這部片是有意義的。這些後來有多後來？卅年吧我想，Jeremy Irons 演出的時候大約四十出頭，也就是我現在的年紀，確實比小時候更有心得，意思是男人有權有錢就會作怪，男主角史蒂芬自己犯賤純屬活該，如果忙著洗衣煮飯繳房貸，看他還敢不敢暗去偷來？那方面的專業研究應該是彙整在臉書社群，我比較想寫的心得則飄浮在宇宙邊緣，所謂不知道也不會少一塊肉，好處是知道了也不會變胖，對吧？我想我該講重點…

‘Damage’ 有關外遇，看起來好像在講不倫關係造成的損壞，身敗名裂，家破甚至人亡，而 damage 在這裡沒有定冠詞，沒那麼指定，所以我認為它可以是不倫關係造成的損壞，但螢光筆始終畫在損壞，觀察損壞來自怎樣的動機，有過怎樣的行為，落得怎樣的下場。

如果你常來逛雨木觀後感，我會挑選影劇的某幾段情節來寫我的感觸，假裝聊影劇其實都在講自己，最近三年開始在文章裡提到星座，描述怎樣的人物個性帶給我怎樣的感觸，假裝聊星座其實還是在講自己，始終保持Ａ級山寨的品質存在著。不過說真的，我本身相信個性，尤其核心個性，觀念或行為都是下游零售商，個性才是一切的根源，所以我會特別注意故事人物的個性。回想這部老片也是一樣的，沒有特別強調男主角的生日，但選擇 Jeremy Irons 詮飾，使我認真懷疑男主角史蒂芬是處女座，有處女座個性的人在 ‘Damage’ 這樣的故事情節裡就不是男人有權有錢作怪那麼簡單，更不是婚外情然後家破人亡那麼粗糙，我看見的是死劫，因為我相信情慾方面每種個性的人都有一份相對應的死亡劇本，遇到就慘了，就像片名說的 damage 那樣壞掉了。

男主角史蒂芬迷戀他兒子的女友，我認為他遇見愛，但不是真愛，聽起來很像廢話嗎，始亂終棄怎麼可能是真愛？其實還有別的原因，我看過不少電影在講同樣的東西－愛與死，碰巧最近在追一套 HBO 影集就叫 Love & Death，什麼意思呢？有個哲學視角是這樣看的，沒放下自己的意志，或者逮到機會可以任性激情，這樣是不會有真愛的。既然如此，遇見愛，但不是真愛，我才會說這叫死劫，是還蠻兩極化的。你看電影裡的史蒂芬，他的道德細胞少得可憐，他的自以為是則又滿出來流得到處都是，大約故事進行到他跑去報社找他兒子，那種極其處女座扭捏歉疚，說他意識到人生很多東西是不可控的，代表他在那一刻之前有在維持外遇關係，怎樣可以暗中進行，怎樣可以勸退兒子，是有意為之，更別說那些體操式性愛場景很明顯是被慾望牽著走，不像無心插柳。別看我說得一副好像在朗讀別人的健康檢查報告，我是真的死過好幾遍，接關接到沒代幣了才認得那叫死劫，所以看這部片的彼時和寫下感觸的此刻，我是有點窒息的。

那麼處女座個性該怎麼說呢？我會說處女座的核心個性是要有東西可以相信，吃拉麵的順序，虎尾蘭的位置，有附加價值，有可見未來，無論具體或抽象，那個東西可以是任何東西，旁人會明顯感受到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一套，他們也必須這樣保持生命狀態；知道自己在幹嘛。電影裡的不倫關係則是弄壞史蒂芬，不管他相信什麼一律打破，你會看到很多畫面是他呆坐在那裡想事情，到這裡不得不比較一下插鐵管與撸檸檬，發呆畫面在烈火情人這片比較多，在禁忌癡戀那片比較少，朋友啊！這裡有 Malle 大師，他很懂那種發呆，表面上史蒂芬是個心事重重的部長，更多的是在想那些被打破的東西該如何補救，想來想去想來想去，倒也不是想不到辦法，而是想不通女主角安娜。你知道的，他要想很久，恐怕關係結束之後還要想很久，電影也確實那樣演了，對吧？我看見的史蒂芬真的很像有處女座個性的人，他要想多久才會不想？和時間沖淡無關，和越想越煩也無關，因為像他這樣的男人遇到死劫，永遠無法知道真相，他必須想出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真相，可能整個人欲走還留，可能白了頭，總之一直想一直想想到那個時候就是到了時候。

聊了不少男主角史蒂芬，當然也要聊兩句女主角安娜。墜樓那段戲我相信是很多人對這部片的記憶點，尤其安娜下樓一句話都不講，走出公寓頭也不回，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之類的。那一幕很漂亮，我意思是很懂畫面說故事的人會安排的畫面，因為那是一種反常行為，刺激史蒂芬，刺激你也刺激我，「為什麼安娜要那樣做，她在想什麼？」換句話說，在情感關係裡就是這麼回事；為什麼對方要那樣做，在想什麼？然後找答案，然後沒答案，或者說你覺得怎樣是答案就是答案。那麼我個人覺得安娜是這樣的存在，她有個紫色的夢，確實差那麼一丁丁就被她的哥哥戳破，還是恢復了。在她的紫夢裡愛上哪個人不是最重要的，有人可以讓她有愛上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進一步說，如果人還在，感覺已不再，那一天到了安娜的肉身會果斷離去，縱然萬般不捨也會收在心裡不回頭。那天還沒到之前安娜則繼續待在原地，不是因為迷戀誰，而是迷戀有東西可以迷戀的感覺。朋友啊，安娜的個性很接近一個星座，如果你也是，我會說你真的辛苦了。

這部片的導演是 Louis Malle，不是代表作卻有他一貫的詩意。如果你看過可能會疑惑這部片有很詩嗎？我會說電影結尾史蒂芬的獨白，老問題啦，看片的時候講很快，難免來不及消化，尤其那種詩詩的、在天上飛的台詞，我拉下來到 30 巷 6 號之類的靠近凡間，但意境還是有維持住的。

「要和世界斷絕聯繫，其實真的可以說斷就斷，時間遠比想像中的短。

「我隨風，都隨風，飄到總算有個小地方可以過自己的生活我才停下來。

「想不通我們人啊，究竟是什麼做的，怎麼來的，根本就不得而知。甘願屈服於愛是因為這樣做可以體會那些不得而知，其他的只是身外之物，到頭來都不重要。

「後來我有見過她一次，在機場巧遇，她好像要去轉機，沒看見我。她跟老朋友一起，還著抱著孩子，看起來跟一般旅客沒什麼不同。」

(2023-05-17)

附言

基本上我的心得已經結束，這段是第三根水管往下的加分舞台。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我覺得可以放在史蒂芬身上，但要補下一句，情不知何終，一念無痕。會這樣覺得是因為有一次我在家門口澆花，看到路上行人走來走去，突然明白了「那個」，我決定把「那個」取名為路人理論。

你擁有很多東西，努力得來的，走狗屎運的，通通都是屬於你的，不過有一個東西是你再怎麼努力或走運也不會有的，那個東西在路人身上，就像馬路對面那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那個東西可能會讓你已經擁有的＋１，也可能會讓你全部歸零，而且這兩種可能都由不得你，你能選擇的是穿越馬路或待在原地，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