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紅塵來去一場夢 有來有去夢不空

2023 年是我第一次看 ‘蘇州河’，23 年了，連我自己都無法想像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看，當時我有機會看這部片，只是一念之間，而現在看起來像是機會重新出現，其實我不會這樣講，因為我人生出現過很多很多次這種…現象；東西二選一，知道兩個東西都跟自己有緣，但各種不可抗力之超自然因素只能選一個，失去另一個，於是洗腦自己選了就是選了，過了就是過了，可是很奇怪，心裡知道，在某個時間點，沒選的那一個會再回到眼前，到時候自己心裡說不上選或不選，一直以來那種失去的感覺也會消失。

通常我開頭都會混字數或拖時間，這次一開始就飛去海王星，可以想像 ‘蘇州河’ 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也透露 23 年前我沒選 ‘蘇州河’ 而選了別的，甚至我還會說假如相反，假如當時選的是這部片，我現在應該不會在網上寫東西，我很可能…，你知道的，另一種人生。

‘蘇州河’ 在講愛情與現實，有愛就有痛的那種，但我不會說故事悲情，而是純情。明白人都是明白的，吃燒餅怎可能不掉芝麻，純情的愛恨交織最有飽足感，是吧我想，有愛無痛像做夢，有愛就有痛才會讓同事在午休時間說這餐我請，然而不拿出來聊也不過是不想看到自己醜醜的樣子，幸好我這人不太在意顏值，那好，’蘇州河’ 哪些東西讓我很有感觸？

電影裡的癡漢的名字是馬達，我私自叫他癡漢，也只是美美的關係，類似在一個女人面前瘋狂描述另一個女人，其實馬達與牡丹來往的時候不會癡漢，反而還有點硬漢，在我眼裡馬達這個男人不是機器馬達，那種感覺該怎麼說呢？有時候我喜歡某個人，為他做了很多很多卻得不到回應，不是因為他太機器，也不是他心裡有別人，更不是他不喜歡我，這一切只是時差，馬達就是有時差的人，可以想像等到馬達感受到牡丹的時候，人家已經跳河了。換個立場，像牡丹這樣喜歡馬達，那種雙馬尾、咬下唇的我就是喜歡你，結果生無處可去，死也願做美人魚，那才叫一個癡情。是吧我想，喜歡上一個時差，也只能向天再借一點時間。後來，百轉千迴馬達找到牡丹，喝了東歐私運伏特加，然後兩輪浪漫，離開人世間的馬路，那是絕命鴛鴦的意外或殉情恐怕不由分說，但我覺得那只是劇情上的死亡，我應該多說一點。

那一刻必須是下雨天，對吧？牡丹與馬達躺在那裡，永遠在一起，人都死了也算嗎？至少我相信這是真的。倒不是說這樣看才叫看懂故事，而是有藝術感的故事本來就該自己聯想。如果你看過這部片，牡丹與馬達這兩個存在，溫馨接送有過，現實利用亦有過，蘇州河浮沈之後…橫屍在一起，對我來說那是很直接的；藝術創作上的死在一起代表千辛萬苦而總算，如同現實生活中兩人經歷無數的拉扯與拉鋸而在一起，代價非常大，所以我看到那個畫面會覺得，也好啦，這個紅塵修羅語氣的也好啦，我相信懂的都懂。

美美聽馬達說牡丹，一個女人聽一個男人說另一個女人，也許下輩子我做女人會更有感觸，這輩子至少先寫幾個字。

美美這個人物是 ‘蘇州河’ 給大多數人的記憶點，因為她講了那段話，「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我也跟大多數人一樣被這句話電擊，只是我的感觸不太一樣，這句話是原廠原裝的陰陽怪氣，是個活過的人必然被這樣問過或弄過。其實所有的陰陽怪氣都是有原因的，你看這句話裡的「像馬達那樣」，意味著美美聽過馬達說牡丹，在聽的時候心裡有感，我想我有去過她去過的地方；聽別人的一追在追，流自己的兩行冷淚，蘇州河不曾為我停留，卻令我時常想起那個誰。然後有口無心，然後語意未盡，像極了陰陽怪氣，而沒人知道我想問的，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蘇州河’ 是有藝術感的愛情故事，與其說是交代劇情，不如說是寫意抒情，這裡真的沒有要拯救銀河系，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救救自己。例如美美消失那段戲，不覺得那在交代她與攝影師兩人之間的關係是有期限的，我看到的是愛情這東西是會結束的，緣起或緣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用理由，會發生的就是會發生，我覺得電影在這一點上相當誠實。換個方向看，沒那麼藝術感的劇情，或者說骨感的現實，情況往往相反，我們人類會找理由，愛找理由，為了整理自己也好，為了說給別人聽也好，就是要找某種前因與後果。我自己也是，假如回到 23 年前，美美消失會刺激我想去了解她為什麼消失，用懂的方式，其實…，其實我也不能說其實，就現在的感受很不一樣；有時候花開花謝不是自然科學，而是自然不必科學。這種時候找理由就像找房子，越找越找不到。相信我，這話從一個處女座的嘴巴裡說出來是很有說服力的。

最後一個感觸是電影裡的攝影師，美美沒有確認關係的男友，主要敘事者，如果你有看這部片有聽到大量旁白就是他，也是我整篇心得最重要的一段，因為有藝術感的片子，通常作者會化身某個人物躲在裡面，而且會忍不住透露作者為什麼想說這個故事。我猜，攝影師這個人物最有可能是作者的化身，所以他怎樣處理感情，以及有什麼樣的感觸，都是非常重要的，換句話說，那些東西肯定有打動我，我才會對這個故事有感覺。

攝影師並沒有追去天涯海角，在美美走了之後。

我記得攝影師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他知道自己可以做一些事情讓愛情故事繼續，而他選擇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愛情。我感受到那不是不愛，也不是還愛，他閉上眼睛在蘇州河畔，意思是他們經歷的紅塵修羅就在蘇州河畔，笑過哭過，有的人不在，有些感覺不再，而時間的河不會停，假如攝影師像癡漢馬達那樣尋找，就很像在蘇州河裡鎖住某個時間，而攝影師選擇繼續流動，下一次的愛情，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可能會遇到，也可能像愛情故事會說的，再也沒遇到任何人能像美美那樣令他心動，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就流動吧。所以，我認為這樣流動不是觀念，而是選擇，不會因人而異，是任何個性的人在感情裡都能做的選擇。

電影結束了，我還想聊一下那個牡丹花的紋身，因為那個小東西我也看得很平行宇宙，意思是她演她的，我想我的，只是我不想去解釋劇情，你真的有興趣的話，自己看就可以了。2020 年出了一個 4K remastered 廿周年紀念版，想看 ‘蘇州河’ 的話應該不會太困難。那麼我想到什麼呢？美美自己轉印小花紋身，然後這部片美美與牡丹都是周迅演的，是吧我想，隨著流動的河，愛過幾個人，流過幾行淚，真的有那麼獨一無二嗎…？一生只會愛上固定類型的人，注定等待那個等不到的人，儘管每一次是那麼的不同，儘管自己覺得自己好傻還是願意等。然後開始有了那個潮濕的影子，緊緊跟著自己，大概也許可能應該就是這麼回事。(2023-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