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相安無事卻有事 但求無聲勝有聲

‘As Bestas’ 這部電影在我眼裡分成上下段，異卵雙生，有點像又不會太像。安東與歐嘉這對夫妻是故事主角，上半段重點是安東，被一種看不見的東西糾纏，然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選擇談判，是嚴肅的，面對面的，時間在電影來說還蠻長的一段對話，最後走向極端，上半段結束。下半段則是歐嘉，有另一種無形的東西，不算糾纏，但持續影響她，下半段也有出現很重要的對話場景，最後走向…我個人覺得是走向圓滿，整部片結束。所以，我的心得就來聊聊究竟我看到了什麼。

Antoine

上半段在講鄰居吵架，西班牙加利西亞丘陵的新鮮空氣沒了，安東 (Antoine) 幾乎天天都要提防鄰居搞破壞，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糾纏他，不得安寧，但我不會說那叫威脅，因為傳說中的不得安寧，是以威脅、恐懼、欺詐，加上七星海棠混合而成。這種無形糾纏雖然電影在講鄰居吵架，我相信也會出現在團體生活裡，例如當兵，或兩班制這種工時較長的工作環境。看不到，而身心俱疲，被孤立被邊緣化，分分鐘覺得- 到底有完沒完。

就我看見的，要說夢見的也行，安東的處理方式有處女座個性特徵，接下來我就直接把安東當作處女座男人。

首先看鄰居兄弟倆和安東平時各過各的，有來往也只是普通社交，卻開始拉近距離，安東大大的納悶，是很處女座的反應，意味著安東不會繼續加溫社交關係，那如果對方也停止，處女座不會追究原因。相反的，對方繼續裝熟套近乎，安東會先搞清楚那兄弟倆到底想幹嘛，再決定迎合或迴避，這順序非常重要，電影後來的劇情都是吻合的，我覺得有點意思，因為劇情有關犯罪，有所謂的反派傷害他人，那麼處女座看人的眼光…可以說視力不良，用來看好人真的不怎麼樣，用來看壞人倒是極其精準，然而處女座不會單憑感覺就定調誰好人誰壞人，他們需要證明，也就是電影裡演的安東偷拍，他在蒐證。說到偷拍蒐證這個行為，懂處女座個性的人會有感覺的，安東嘴巴上對老婆說拍影片只是有備無患，其實內心將近 87% 要去警局報案，重點是安東這樣個性的男人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像棺材上的鋼釘，在警局辦公桌一錘定音，是相當典型的處女座想法。

聊到這裡，你知道，我知道，編劇當然也知道，於是劇情出現一塊大鐵板，意思是安東的心快被鄰居逼瘋了，手上的證據也幾乎可以論斷了，結果警方說影片不夠充分，「你先闖進別人家吵架，他們只是防衛。」警方這話有幾分道理，這樣說吧，我本身學攝影出身，舉凡手機相機什麼機都好，有的人看到了會活起來，類似平時鹹魚一條，看到拍攝就覺得 it’s showtime! 相反的，有的人看到拍攝就反感，那種壓迫可以很科學的說接近百萬大氣壓，他們只覺得「你不要用槍指著我」。把車開回來，安東報案被警方冷處理，對處女座個性，對那種不打沒勝算的仗的個性來說，是一記重拳，數到九才爬起來的那種暈眩。於是安東找鄰居兄弟當面講清楚，是攤牌。我個人覺得導演相當了解處女座，難道他本人也是？

安東與鄰居兄弟在酒吧面談，也就是前面聊到的這樣下去不行，他們談判。這談判或攤牌在安東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就說實話，安東願意談這種判，比較少是為了和解，比較多的是要親自聽到對方說出來，印證自己想的沒錯，你們兄弟倆就是夏蟲不可語冰，我絕交也是剛好而已。進一步說，溝通與談判對處女座來說是有順序的，溝通多多益善，談判則是溝通失敗才會做的事，如同前面聊到的一大堆條件失敗，不得不上談判桌，這種時候的處女座帶了點心眼，類似沒指望談判可以談出什麼之前沒有的花開富貴。如果你知道我是誰，我是真的說了很大很大的實話。

當然，我的看片心得之外，還是要來點看片論片，安東與鄰居兄弟在酒吧談判，是解釋型情節，又名交代劇情，雖然電影演了大半才出現酒吧談判，可是那段對話會讓我們了解他們新仇舊恨，如何看待錢財，以及中產嬉皮與窮困農家各自追求不同的生活，是很重要的一段對話。

因此我很感慨，加利西亞丘陵貌似田園詩般的生活，或任何我們想追尋的清靜生活，又何嘗不是一種圍城，在外面的想進，在裡面的想逃。只因為人的立場背景不同嗎？我倒覺得有關欲望，要做到虛而不屈…，有那麼容易的話也沒什麼電影好拍了。

Olga

下半段在講老公失蹤只剩老婆獨自一人，突然插嘴，Marina Foïs 飾演歐嘉 (Olga)，電影前期我覺得老婆戲份很少，怎麼比那隻叫泰坦的狼狗還少，不像 Foïs 會接演的劇本啊?!原來我錯了，好酒沈在下半瓶。

歐嘉一個人種菜，一個人吃飯，老公憑空蒸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有去警局備案，遲遲沒有答案。下雪了，融雪了，歐嘉還是願意流動，天天去那片樹林。

相對於安東，這裡有另一種無形的東西影響歐嘉，是孤獨，我明白孤獨令人感到哀愁，不過我在歐嘉身上看到她的孤獨感是美麗與哀愁，那概念類似有無相生，難易相成，所以電影下半段我感受到水比較深，東西也比較抽象。那麼，悲劇之後歐嘉的處理方式有水瓶座個性特徵，接下來我就直接把歐嘉視為水瓶女。

歐嘉有一種奇特的冷靜，非比尋常，首先她相信自己的身家性命是安全的，不會因為老公失蹤而受到波及。哇靠，這是哪來的勇氣，她跟梁靜茹很熟嗎？但還沒完，歐嘉選擇第一時間報案，沒有哭到梨花帶雨，我沒記錯的話，電影幾乎沒有她哭的畫面。到這裡歐嘉的情緒反應在我心裡已經亮了兩顆燈，還有警方搜索遺體，有在處理但不積極，歐嘉沒有咆哮翻桌，她是不爽的，但沒任何過激反應，選擇用她自己的方式搜索那片樹林。她的心受傷了，她的人繼續工作，在季節市集遇到「嫌犯」，歐嘉面不改色，如果你有看這部片，歐嘉的女兒已經嚇到…類似忘了地球是圓的，歐嘉還能分神安撫，然後繼續完成工作，你知道的，那段買綿羊的戲也有雙關或三關，羊嘛，無辜者恆無辜，還有欠我的…遲早要還。

這些小地方，我看見或夢見的細節，最直白的說就是歐嘉是個當事人，同時也像個局外人。很多人都知道水瓶座個性的人遇到事情很阿雜，剪不斷，理還亂，他們就是能剪能理，有強大的抽離能力，重點是有個前提，他們必須孤獨。

想像一下歐嘉發現老公安東再也沒回家，她知道不妙了，她的生活變得孤獨了，這段期間她在整理自己的情緒與思緒，被欺負了嗎？確實被欺負了。怎樣可以伸張正義，報警嗎？應該要報警，報仇呢？恐怕沒Ｐ用。還會想很多很多都是電影沒有直接拍出來的，而我們看到的歐嘉已經是整理完的她，理智，堅強，勇敢，冷靜，繼續在那片樹林裡搜索。

聊到這裡，我也在分享我寫心得的思路，我敢說歐嘉這人物有水瓶座個性是一步步觀察來的，不瞞你說，我在寫的時候，前面那些細節還不夠，我是看到歐嘉的孤獨過程中有一段對話，和她女兒在廚房吵架，才敢寫歐嘉應該是水瓶女。

女兒覺得歐嘉繼續待在西班牙太危險，希望媽媽跟她回法國，她們母女倆在廚房一開始吵不起來，女兒的心很著急，像一盒受潮的火柴，點火就滅，一點就滅，為什麼？歐嘉每個回應都是句點，精準溫控，對話的火燒不起來，女兒急啦，怎樣點火就是燒不起來，但你也是知道的，說不定有那麼一千零一根可能點著？女兒開始講歐嘉的婚姻，覺得老爸安東說東就往東，說搬去西班牙就搬，罵歐嘉盲從，都已經人走茶涼這種節骨眼，依然執迷不知道在執幾點，簡直喪失了自己。朋友啊，你儘管找個水瓶座親友，直系旁系姻親都行，找他相信的或執著的事情，然後罵他沒有自己…，我想我就說到這裡好了。

回過頭來我不是來放話的，而是來寫心得的，那段吵架的戲很關鍵，我相信有經驗的朋友都清楚，如果水瓶座不想跟你吵，你放核彈也吵不起來。而歐嘉和女兒的對話可以說是打破水瓶那種油鹽不進的瓶身或金身，從歐嘉如何教訓女兒看得出來那段戲也是解釋型情節，讓我們知道歐嘉遇到了值得託付的男人安東，共同的詩與遠方，他們有夢，最重要的是- 他們有愛。發生那樣的悲劇，歐嘉承受孤獨是很哀愁沒錯，同時也有美麗，讓她更確定這份愛值得一生懸命，至死不渝。最最直白的說，女兒妳能懂是最好，妳若不懂，我這個做媽的絕不會講到妳懂為止，只能期待有那麼一天妳自己體會。

母女那段戲相當不錯，我不知道原型人物有沒有親子關係，但不管怎樣，這裡確實有刻畫了、鮮明了歐嘉的個性，是個特別的女人，電影結尾致敬當事人遺孀，我是很感動的。那麼所謂的殺夫仇人該如何收拾？歐嘉做她該做的，其餘的就相信上天自有安排，你知道，我知道，編劇當然也知道，「必須」讓歐嘉找到那台數位攝影機，必須的，只要找到了，整件事也就趨向塵埃落定。

電影結束了，感慨三千啊，其實我的心得本來打算寫個人與團體，電影有提到這方面讓我也很感慨，想想還是寫情感好了，相對來說更多感觸，你知道的，鄰居兄弟說哥哥 52 歲，弟弟 43 歲，老母 73 歲，不是一生一次，而是三生一次的翻身機會，這種人生數學我相信苦過的人都懂。男女主角這邊，安東在酒吧談判時說他做過一個夢，歐嘉送女兒搭客運時期許有那麼一天她能遇見愛。’As Bestas’ 是有理性的外衣，但終究是一顆感性的心，是可以選擇快意恩仇，但更在乎凝神安心，我不知道電影是不是因為這樣橫掃西班牙哥雅獎，我只知道我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好看。(2023-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