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她等一個暗號

Assayas 的電影和他的諸多堅持，一直帶給我不可思議的好印象，不可思議他和他的作品仍存活於世界影壇，也因為他長時間的堅持帶給我好印象。我希望寫下觀後感的這一刻，我身邊可別傳來一聲巨響，或兩聲巨響，如果你看過 ‘Personal Shopper’，大概有感我的冷幽默。

誰是誰

電影裡的助理工作，雖然女主角覺得無趣，但是導演傳達給我的東西很有趣。某些協助性質的工作，當工作內容非常私人秘書的時候，誰才是主？誰又是僕？不容易區分。有些助理需要過濾電話、代替老闆做決定，如女主角必須代替她的老闆挑選精品服飾，她在 Chanel 選衣服，Cartier 挑飾品，如果她不是某某某的助理，那些地方她想去都進不去，但是她的工作讓她能夠自由進出，就在這一刻，一下下也好，「想不想成為某個人」，這個念頭值得進一步想想。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老闆是老闆，女孩是女孩，代替老闆選東西，工作界線清楚，可是偶爾被問「要不要試穿看看？」如果我是那女孩，眼前 bling-bling，居然有那麼多亮片的洋裝，好美啊！不知道穿在身上看起來怎樣？穿上，女孩就變成老闆，脫掉，女孩又變回自己，甚至在報章雜誌上看見老闆打扮得漂漂亮亮，媒體讚譽時尚教主，其實很多細節混和了老闆和女孩的想法，誰才是時尚教主？都難說。因此，「想不想成為某個人」，要說想，但並不是；要說不想，又已經是。交錯之間也是虛實之間，自己的身分變得迷離，而事實上這個她不是那個她，所以，某些助理工作讓人變得很有意思。

雙生同感

科學上，雙胞胎是兩個不同的人，‘Personal Shopper’ 人物是異卵雙生，一女一男，強化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然而，以我們真實的生活經驗，雙胞胎之間存在太多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感覺」，他們容易同感，假設雙胞胎是情感厚實的圓，各自為半圓，某個半圓往生之後，留給他的雙胞胎兄弟姊妹什麼樣的感受？或者換一個角度，仍然活著的半圓，除了自己承受自己的感受，還能同感往生的半圓，不明確但意圖強烈，那種情境就像電影裡描述的生活陷入懸疑。

「很想知道你現在好不好？」，我在這部電影裡有感受到這一層想法，所以在第一大段提到，當一個人的情感受到劇烈衝擊時，情感越深，所形成的牽絆也就越重，日常生活相繼發生虛實難分的情況，例如那一段手機傳訊的長戲，我們是觀眾，那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對話，而女孩是劇中人，有時候她在對話，有時候又像她在和自己對話，而且，某種程度上她的行為富有科學精神，雖然通靈不是科學範圍，但她願意找相關短片的相關說法，這是科學的行為，證明她真的很想知道，很想接觸她的親人，也證明她的情感很深，失去親人的打擊很痛，她生活裡什麼是實的，什麼是虛的，嚴重受到影響。用我們熟悉的話來說，一個人這種時候情緒比較不穩定，如果我們是女孩身邊的人，難免為她擔心。

‘Personal Shopper’ 結局

「是你嗎？還是只有我。」這句收尾收得漂亮！當一個人呈現情緒不穩定，就像這部片的情節呈現迷離，我們內心大可以吶喊「一下這樣，一下那樣，你到底是怎樣」，然而，看見某個人心很亂，生活經驗告訴我那時候沒辦法要求他說清楚講明白，明明就已經亂了，又如何跟我們清楚明白？相反的，企圖理解到底是有鬼還是誤會，等於要求那個慌亂的人立刻說出條理，固然這本來就屬於感覺的東西，但是這種要求未免也太沒邏輯。

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2017-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