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開什麼玩笑 自嘲上錯了教堂

電影

這是一部犯罪懸疑片，美國加州克恩郡有一名老警員狄恩，長官叫他到洛杉磯拿鑑識報告，只是當天往返的跑腿工作，狄恩順路到舊單位打招呼，很多老同事的反應就像看到鬼一樣；那傢伙居然好意思回來，而年輕的金牌警探並不知道那些恩怨，只覺得十五年前局裡破案率最高的警探就在眼前，手邊連環虐殺案可以仰賴那位老戰馬的經驗。狄恩很清楚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單純幫忙，協助就好，可是案情喚醒他太多黑色回憶，也許這是一個機會替自己贖罪，也許狄恩更擔心的是，年輕警探墜入自己爬不出來的深淵…

‘the Little Things’ (2021)，華納兄弟影業出品，HBOmax 流媒體發行，往後幾年都會這樣說吧，兩位巨人密切合作。John Lee Hancock 編劇兼導演，Denzel Washington, Rami Malek, Jared Leto 領銜主演。故事著墨心魔，巨大的陰影與悔恨，有九零年代風格，是一部精彩的犯罪電影。

雨木觀後感

說到這部片，我看了覺得爽，這裡有時代感，就像卡帶隨身聽，當你沒趕上那個時代，隨身聽只是一台機器，而經歷過那個時代就完全不一樣了。

先來聊兩句幕後花絮，John Lee Hancock 編劇兼導演，電影序幕告訴我們時間背景在九零年代，復古犯罪片？其實劇本在抽屜裡躺了快卅年。拍了會賠錢？其實名導演 Clint Eastwood 和 Steven Spielberg 都有洽談過，當時 Eastwood 已經拍過 Hancock 的劇本，‘A Perfect World’，壞人綁架小男孩反而開始保護小男孩，強盜變保鑣，台灣的翻譯片名就叫 ‘強盜保鑣’。「做過類似的」是我能想到的原因，其餘的只不過是選擇，那天選擇走路回家而不是搭車回家，只是選擇而已。不過 Spielberg 就讓我比較確定了，他不會想拍 ‘the Little Things’ 這麼黑暗的故事，沒有寓教於樂，沒有幸福結局，更別說溫馨，接拍恐怕是一種罪過。所以，劇本一直躺在抽屜裡，你知道的，這個有原因那個有理由，乾脆自己來吧，John Lee Hancock 親自執導，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版本。

我看到外國媒體評比，這部片和 ‘Se7en’ 超級比一比，似乎一面倒的把這部片比了下去。有點殘酷啊朋友，類似豆漿店隔壁硬是開了一間鼎泰豐。‘Se7en’ 確實有華麗劇本，尤其祭出天主教七罪，導演 David Fincher 的視覺特色，「過期膠捲千萬別扔掉，交給我可以換現金。」各種創新風格讓對手只能看著車尾燈也是很正常的。話說回來，這裡沒有比賽，我們在 21 世紀吧？天天需要話題，就讓他們比來比去，而我不想被小感慨佔據，不想被小細節糾纏，至少今天不適合。

這次會多聊電影背後的二三事，因為很難得看到自己學生時代流行的電影類型，或許 2121 年你看到街上某個人，於是回家開始寫日記；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拿哀鳳Ｘ之類的。

‘the Little Things’ 有一個獨特宇宙，並不是沙丘星球上把香料當作貨幣，而是沒有形體的宇宙觀，也代表編劇用自己的價值觀說故事。我先不打開那個盒子，說不定你看過電影已經感受到了。我想聊三位主演，必須透過他們三人詮釋人物，我們觀眾才會感受到獨特宇宙，順序如同大象放進冰箱一步步完成。

Jared Leto，他演故事反派，唯一反派，發揮空間比美國車的後車廂更大，長髮小丑維修家電順便犯罪也是沒問題的。再來，第一男主角 Denzel Washington，說到阿丹伯，你看過他的兒子 John David Washington 穿越紅藍房間，‘Tenet’，而這部片他和女兒 Olivia Wahshington 有對手戲，也許你還記得故事開始沒多久，老警員到鑑識科領證據，那段戲穿白大褂的鑑識專員就是他女兒，應該不用為了這個二刷吧？

回到正題，阿丹伯銀幕魅力強，強到破格，魅力稍微破壞故事本來想說的東西；受傷的老馬，有時候心中各種倔強就像五味醬一樣五味雜陳，不服老或不服造化？還是堅持對自己較勁？我感受到原始故事平均分配這些倔強，但是，阿丹伯擔任主角會凸顯氣自己。我明白，該舉例了。為了隱藏自己的傷痕，他會半開玩笑的說，無論十五年來辦案方式如何改變，警察依舊抓壞人沒錯吧？那也沒太大改變。濃濃的核心價值象徵他的信念。既然信念堅定，破案紀錄可以把自己的肖像掛在走廊，怎麼被調去做基層呢？我相信你記得他的幽默，「大概上錯教堂」。面對人生的難，大家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工作被調去坐冷板凳，「你問我，我擲筊」，只能說平常沒有燒好香，換句話說，阿丹伯有很強的個人風格，揣摩人物的心魔是恨自己沒有好好把握，於是他的表演魅力讓我們看得痛快，人物卻未必需要那麼強的人格特質，這就是為什麼我說破格表演，既然確定交給影帝領銜主演，故事也會跟著破格發展新的生命力，我不敢說好壞，得看那條船上其他夥伴，畢竟電影不是一人就能划動的船。

回過頭來看另一位主演就比較傷腦筋，類似杯子裡誘惑，喝了傷身，不喝傷心，該怎麼辦呢？

Rami Malek，非常優秀的演員，可能年輕觀眾因為他開始喜歡皇后合唱團的歌。我個人則是特別喜歡他在 ‘Mr. Robot’ 的演出，感覺就像他的真實人生，隨意改一改程式碼，Uber Eats 免費送到家。霸特！他在這個故事裡讓我頭痛，請別誤會，這不是對錯，真正的問題永遠是取捨。這樣說吧，Malek 飾演金牌警探如何陷入泥沼，從光明到灰暗。你知道的，重點在於轉變過程。如果光明印象太弱，就算最後極度灰暗，反差恐怕不夠強烈，對吧？回想電影裡他和老婆女兒幸福美滿，你有沒有那麼一秒鐘，感覺畫面充滿違和感？類似叫車發現司機是林雪。我們不是不敢上車，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能很難平安到家？所以我大膽猜測，Malek 的陰鬱特質，為了後半段的灰暗選擇他，犧牲前半段的光明，這個取捨恐怕已經影響結局該有的震撼。

這篇觀後感確實聊比較多技術內容，九零年代的犯罪劇本有自己的特色，不僅凶案離奇，人物設定，角色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那種編劇方式現在回看應該可以說老派作風，你知道的，老師傅做東西總是有他的堅持，也就比較多東西可以聊。

‘the Little Things’ 的文戲很有意思，先別管細物警探或蛛絲馬跡，你聽過安麗嗎？不對，你聽過糾結吧。電影裡這樣講，‘It’s the little things that are important. It’s the little things that get you caught.’ 根據正官方版本，重點在於小細節，小細節會讓你失風被捕。而我的看法不太一樣，同樣的請別誤會，真正的問題永遠是取捨。重點在於小細節，小細節會讓你無法自拔，一輩子困擾。

這個故事最精彩的地方是小細節的象徵意義，我們不必當刑警也能感同身受；上午見客戶時好像有一句話說錯了，800 頁的報告好像第 673 頁多寫一個字，永遠是非常細微的東西令人不安，我不覺得那是處女座才有的焦慮，而是自己認真投入，而是萬一有萬一就會很嚴重，而是責任感。故事漂亮在哪裡？責任感多麼正面的東西，瘋狂發作的時候會反噬自己。如何發作？就像炸藥的引信總是小小的。相對的，移除那個小小的就不會爆炸，例如電影裡的紅色髮夾。我看到那段戲真的很感動，如果我很清楚對方缺一樣東西，那是不可能確定的東西因為它叫懸念。沒事啊！隔壁小北百貨就有賣，我該不該為他說謊，所謂的白色謊言，該不該做？我不會猶豫，因為有人曾經同樣幫過我，而且他們都知道那是不道德的。

最後一個感觸，我有預感會很抽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可是感觸很強烈，我盡量…

好人與壞人，警察與罪犯，正義與邪惡，我時常看見兩方對立，也許對立吧，有時候我看見相生相應，一時也想不到特別貼切的例子，我只想到金融市場的多方與空方，指數之所以能夠大漲，不僅多方強力買進，還需要空方瘋狂回補。同樣的，指數大跌也需要多空兩方參與，換句話說，只有對立的兩方同時動作才會發生非常巨大的事情。

回過頭來看這部電影裡所謂的犯罪，想像借用上帝視角觀察這裡沈重的罪過，必須警察與罪犯四手聯彈才有地獄般的樂章，聽了會怕，當然不是指勾結同謀，壞人有犯罪動機，好人被自己的心魔吞噬，然後悲劇。

想到這裡，我還是把上帝視角還回去，繼續當凡人就好。(2021-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