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退一步有點冷漠 近一步又很雞婆

‘由宇子の天秤’ 提到很多社會現象，不正常師生關係，青少女未婚懷孕，媒體馬戲團，網路風向球，要說三人成虎也好，眾口鑠金也好，這部片的題材嚴肅，說故事的方式嚴肅，基本上我在看的時候也很嚴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畫錯重點，覺得這個故事有關惻隱之心，所以，百貨公司五六七八樓今天不逛了，我的心得會走向地下室。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畫錯重點，類似吃一盤宮保雞丁，一般人享用宮保醬汁和鮮嫩雞丁，我卻狂吃乾辣椒？其實個人口味還沒有到那麼特別，我會狂吃的是花生米，一顆一顆很涮嘴。如果你問我有沒看過這部片，我會說有，可是你問我這部片在演什麼，我幾乎忘了，只記得我想記得的花生米，當然，還有瀧內公美。

在我的宇宙裡，‘由宇子の天秤’ 有關惻隱之心，尤其情感上的社交距離不好拿捏，怎樣是冷漠，怎樣是雞婆，自己的分寸很難說。你看女主角木下由宇子，影片工作者也好，補習班導師也好，越來越接近當事人，越來越像當事人的親朋好友，看這部片就是在看她後來會怎樣。

真實生活也是一樣的，站太遠看得很模糊，貼太近看得也很模糊，不是因為該吃葉黃素，而是有太多的惻隱之心，會讓人不斷調整距離，想把一切看清楚。然而，這個世界有沒有必要看得清清楚楚？好問題，確實是一個好問題。

女主角木下小姐有一個特殊行為，拿手機出來，無預警，沒有推播也沒有閃燈，講話講一講就突然拿手機出來拍對方講話。當我看到這一幕，暫停播放，我跟另外兩個人格分裂的我一起到天台上抽菸，就像任何社畜會在天台上聊的話題；她那招，是哪招，到底想表達什麼？我能夠想到的是「亮劍暗示」，現在開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負責任的。這個行為給我很強的視覺衝擊，準確的說是思維衝擊。

以前還有在拍東西的時候，前輩曾經告訴我，有的人本來說話悶悶的，一看到機器就整個人活起來，唱歌跳舞什麼都來。相對的，有的人本來說話好端端的，一看到機器就像看到槍，就像被人用槍指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所以，前輩提醒我拍別人講話要特別注意。

鏡頭拉回來，木下小姐為什麼突然拿手機拍對方說話，我不知道那是她的職業病，還是編導別有用意，不過我能想像她的行為是一種透析，運鏡就像照妖鏡，凡胎眾生無所遁形。你知道嗎？我在苦笑，有時候自己不知不覺就後腦發熱，那個畫面你也是很熟悉的，最怕二舅或三姨之類的進廚房，每次煮都煮很多，多到不吃完。這麼說倒不是批評劇中人，因為我自己也會犯這個毛病；天真且逞強，其實兩個東西是一樣的，只要自己夠天真，做每一件事就會變得逞強。回頭看看吧，讀取那一張人生的 micro SD 記憶卡；逞強的時候想法會比較天真，天真的時候，也就沒在管什麼叫逞強。

天真且逞強，成年人很需要這杯古早味苦茶，就算睡一覺起來沒有變得比較清心退火，甚至還被生活毒打，這杯苦茶還是要喝，就像他們說的，要喝一段時間才會見效。什麼原因留到最後再聊，這裡說到被生活毒打，我先跟你分享這部片拍得很生活。

如果你看過這部片，大量出現生活鏡頭，或者說觀察畫面，例如劇中人在讀一封信，導演沒有拍那封信，也沒有旁白那封信，我們觀眾當然不會知道內容是什麼，但是，我們可以觀察劇中人讀信的表情，推測那封信代表好消息或壞消息。

觀察畫面在商業電影裡比較少見，可能太懸念，可能交代不清，不過在獨立電影裡還蠻常見，代表故事貼近日常生活，你知道的，生活有一種生味，好像確定又好像不確定，有的人算了，有的人會開始想很多，不是嗎？

木下小姐奄奄一息，果然等很久了，一雙雙鱷魚的黃眼睛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偷襲，但我相信她不會死，喝苦茶的人怎麼可能就那樣躺平，不會的！

最後一個心得最重要的，也是最抽象的，我希望我能寫下來。

自認為心中有天秤，忙著審時度勢，忙著做到最佳解，然後遇到水星逆行，狗屁倒灶之類的諸事不順，覺得可以用意志力強渡關山，關關難過關關過，那叫做夢，關關難過偶爾繞過，這才像生活。對我來說，這段過程就像喝苦茶；相信有益健康才會願意喝這麼苦的東西，有可能越喝越覺得好健康，也可能喝了會想換配方，不管是哪一種，你必須先喝下去，喝下去才會感受到真話與謊話，以及深刻感受到真話是黑色的，謊話是白色的。

冷漠與雞婆，我也像木下小姐一樣尋找微妙平衡，但我羨慕她，準確的說，我羨慕她確實燃燒自己，那不是死腦筋，而是動平衡。用電影片名來說，心中的天秤不會靜止，只要晃動幅度相同可以就是平衡。(2022-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