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芳華低體溫 半緣夢境半緣真

電影

這是一部俄羅斯劇情片，描述一位女學生，名叫列拉，就讀社會學系，要做家庭訪問交報告，沒課的時候在夜店跳舞給客人看，打工賺錢貼補家用。列拉和媽媽一起住，照顧媽媽的情緒與夢遊，爸爸和別的女人一起住，偶爾跑回家造成那些情緒與夢遊。列拉過得不快樂，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她的翅膀。家庭訪問與聲色場所讓她有機會看見人生百態，卻還是不明白人生的難。她只能繼續走，也許走著走著就會飛了…

‘Герда’ (2021)，獨立電影，Kinology 發行，2021 年瑞士盧卡諾影展 (Locarno Film Festival) 評審團獎，最佳女主角獎。Natalya Kudryashova 編劇兼導演，Anastasiya Krasovskaya, Yuliya Marchenko, Yuriy Borisov 主演。故事在講一個女生的成長痛，是一部有藝術感的劇情片。

雨木觀後感

‘Герда’ 這部電影讓我覺得很有緣，33% 的藝術感，33% 的既視感，33% 的代入感，還有 1% 是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用特殊的方式看完這部片，很像在看一個女生的日記，技術上應該不是偷看，看這位寫日記的女生遇到什麼樣的事情，牽動什麼樣的心情。廿出頭的年紀，正在探索與好奇，也該探索與好奇人生的萬千種滋味，所以我靜靜的看她一步步往前走。通常這種時候我會意識到旅途沒有終點，你知道的，沒有異形要殺，沒有女兒要救，沒有所謂的打完收工，換句話說，這次不是全部令我有感，而是局部讓我覺得有緣，比方說女主角列拉參加同學聚會，家裡的瑣事一直來，跟大家就是聊不起來。或者列拉的媽媽提到瓢蟲女王，會有印象某個時間點聽過爸媽在講很重要的決定，可是自己年紀太小有聽沒有懂。幾個畫面或幾句台詞，小片段，小粉末似的情節讓我觸電，噢！不只我有過，在劇中人的成長過程中也有過那些東西。

還有一點我也覺得有意思，這個故事包括夢境與現實，碰巧我個人非常相信生活經驗就是來自夢境與現實，虛虛實實累積而成的，例如各種生活經驗裡最常被拿出來例如的戀愛經驗，都說，多談幾次戀愛會增加經驗，至少失戀了也有失敗經驗，這些是實的，虛的則是腦海裡，可以是舔傷口，也可以是夢未來，「早知道當時就該…」，「到時候也許我能…」，回想與幻想也會增加經驗。

回過頭來看女主角列拉的夢境，是虛的東西，我不會特別釐清她夢中的人事時地物，但我知道那是藝術表現，描繪一個人開始體會到生活的難，下眉頭又上心頭，有所思呀有所夢，念念不忘，必有反響，我相信這些虛的東西會幫助她繼續往前走。

現實方面，列拉就讀社會學系，要做家庭訪問交報告，某種實習學分吧我想。教授在課堂上這樣說，「問卷調查要直接面對受訪者，我們會認識到特殊的人格特質，有的人只是原則上拒答而已，有的人會反問你，『問這些幹嘛，又不會改變什麼，互相耽誤，浪費的時間誰負責？』即便遇到受訪者強硬拒答，提問者也要保持冷靜。還有，做個敏銳的心理師，順勢進行訪談，對話往正確的方向發展，細心觀察受訪者的反應，社會訪談可以更了解人的想法。」

基本上這段戲是「老師講解學生筆記」，看起來很無聊，而我想著想著覺得妙，列拉和我們一樣在課堂上得到指引或指南，指北指東指西指哪裡都好，標準作業程序，等到拜訪家庭做問卷的時候，不能說老師教的都是鬼故事，但實際情況肯定不是一回事，類似一個專修洗衣機的技術士，教育訓練的時候看過一萬種故障情形，實際到客戶家裡進行維修免不了心生莫莫兒，為什麼寵物牽繩穿越金屬洗衣槽然後卡死絞盤?!這是什麼巫術洗衣大法?!對我來說，在人世間走跳，知識只是一張門票，持續不斷的親身體驗才能一票玩到底。這樣講少了點藝術氣息，對吧？還是電影裡的那句對白說得好…，我留到最後一段再說。

另一段戲令我印象深刻，列拉需要錢，她跟著她的打工同事做了一場「外送服務」，很遺憾的是一切還沒開始，她的同事就已經藥物過量昏迷，列拉只想趕快送同事回家休養，客人才不管這種事，「倒了一個那就妳代班做兩段」，早就脫個精光準備大戰三百回合。列拉說她想唱歌，看片的我沒聽懂意思，整個衝腦的客人也沒聽懂意思，「想唱歌？可以啊！麥克風在這。」你知道的，身體上最自豪的部位在那邊晃來晃去，列拉並沒有屈服於酒醉的淫威之下，相對的，她衣衫完整，站在黛卡巴黎或海斯騰之類的名床正中央開始清唱，我潤飾了一下歌詞與你分享：

雪，多麼美妙的雪，穿過那場雪就像夢遊，我逃入古堡。
路，獨自走在小路，彷彿生活在那場雪裡迷路。
這世上每個人都需要朋友，暖心的朋友，為你趨吉避凶。
願狂風吹雪，天地間喚我三聲，我便趕來。
朋友，我忠貞的朋友，我們一起飛，在睡夢之中，雲端之上，願友誼天長地久，像燈塔的光，永不熄滅。

這段戲讓我很感動，該怎麼說呢？一個年輕妹妹做外送遇到意外突然開始唱歌，場景確實莫名其妙，但是，人生最需要的就是這種莫名其妙；我不想改變你，更不想教訓你，我只能真誠表達我想守護的情感與信念。

人生在世遇到各種大小事，知識只是一張門票，持續不斷的親身體驗才能一票玩到底，因為靈魂無法在一根針尖或麥芒之類的事情裡頓悟正義，或純潔，或任何意義與價值。需要擺渡，江浪千堆雪，陌上無人煙，乾枯於春秋，滋潤於百味，一萬年了嗎？我不知道，於是看見靈魂展翅飛翔。(2022-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