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雨木觀後感

生活孤獨與無助 關了燈吃豆腐乳

看片追劇寫心得，我做了好一段時間，你知道嗎？做這件事有點像組裝家具，雖然高矮胖瘦不一樣，總會有螺絲螺帽墊片之類的小零件重複出現，甚至有幾件特別眼熟。寫心得也是一樣的，包含自己相信的東西，孤獨意味什麼，感情代表什麼，或一些意識流在心得裡反覆提到。這次感受到 ‘Love Life’ 的孤獨和感情，有既視感，我希望我可以寫下來，即便那是很難的。

‘Love Life’ 這部片的編導是深田晃司，看他的上一部作品 ‘淵に立つ’ （臨淵而立）好像是昨天吧，卻已經七年前。我沒寫那部片的心得，全身發抖無法打字，別看那部片的海報白白的，編導在挖人心深處的黑煤，我看了也忍不住跟著挖，平常也沒什麼在鍛鍊核心肌群，所以看完那部片我就像個初級生在做棒式，整個身體已經抖到九級地震。不過說真的，‘Love Life’ 這部片不太一樣，講的東西沒那麼殘酷，甚至我還看見人生的正能量，類似小確在，微小且確定的存在。

愛情是瞬間的，感情是時間的，愛情裡不需要愛與包容，感情則必須要有，所以我認為的愛情與感情是很不一樣的。

你看片名 ‘Love Life’，多麼簡單的兩個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的概念，而我想起國中英文老師說過的名言；英文單字有一天你們會發現，分開來看，都懂，連在一起，就很懵懵懂懂。你知道嗎？老師講過的，不一定是對的，老師講過而且你沒忘的，那應該是對的。Love Life 就字面上來看確實不好懂，要說愛情生活，這裡沒在講愛情，要說愛與生活，那為什麼不說 love and life? 我覺得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不過看完整個故事之後，我沒被沖走，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到大腿而已，但你也是知道的，小朋友要過這條河恐怕會滅頂，不如跨坐在我的肩膀上吧；我會說這裡的 love 是指感情，故事主角在感情關係裡反反覆覆，類似去角質又長出來，或洗了一大疊鍋碗，還有另一大疊的瓢盆，生活的孤獨與無助，像極了關燈吃豆腐乳，最重要的是那一刻- 如何選擇？

再來，我有一套說法，決定大膽的、大聲的說出來。

Love Life 這名字來自一首日本歌曲，是導演深田晃司說的，他年輕時聽了有感觸，化泥重塑，腦海中的意識流希望有天能寫成劇本拍出來。所以，歌是源頭，我覺得有必要認識這首歌在唱什麼，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再怎麼遙遠我也能愛，溫柔的時光在心頭，但願美好的一切都給你。」到這裡我想問，就是要這麼突然的問，你是水瓶座嗎，那段話在你心裡有沒有提示音？

要知道 Love Life 這首歌是創作曲，作曲、填詞、演唱都是矢野顯子，風象的水瓶女，意思是創作一定包含了她的人格特質，所相信的東西；「再怎麼遙遠我也能愛，溫柔的時光在心頭，但願美好的一切都給你。」這不是戀人的使用說明書，或保固卡，或正確打開方式之類的，這是情懷，是精神寄託，我相信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只能自己插鐵管或撸檸檬。不過說真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再怎麼遙遠或孤獨，我也能愛，只因我相信，你懂我。這份情懷別無其他，是水瓶座個性的人嚮往的應許之地。

像這樣風象水瓶意識流的一首歌，打動了一個土象摩羯男，導演深田晃司，先別說水土不服，風土也很容易互相耽誤，可是編導想把這份感動拍成電影，個性截然不同的人發生奇妙的化學作用。換句話說，水瓶的歌裡對感情有一份憧憬打動了摩羯，摩羯用自己的鏡頭語言描繪水瓶歌裡的憧憬。

摩羯座個性的人注重事物的本質，感情也不例外，縱然編導年輕時聽歌有觸動Ｇ點，I mean genuine spot, 也不會複製貼上歌曲的意識流，摩羯座要降落，要實實在在的地味；再婚家庭，前任心魔，兩代相處，喪子悲劇，有感覺嗎？跟前面提到的歌詞不一樣，電影裡沒有一段情節讓人覺得只會發生在海王星上，人世間那幾把現實利刃都架在脖子上，女主角妙子的婚姻，她的聚散離合，怎一個虐字了得。

現實，孤獨，無助，三重打擊之後片尾出現一起散步，一起走向所謂的明天，在我眼裡，有延續水瓶的歌詞意識流，只是用摩羯的鏡頭語言表達。那個一起散步令我感受到，就算孤獨無可避免，還是願意相信愛與包容，這種- 就算香蕉還是葡萄 -是很水瓶的東西，是這樣個性的人注定會感受到的孤獨。繼續看，同樣的一起散步，一起走向所謂的明天，代表有看見未來才會願意走下去，昨日死與明日生，重點在前途，是很摩羯的東西。

寫心得找相關資料，實際在看感受到的，不能說整個電影故事一定是這樣來的，但我認為這是值得寫下來的。於是我大膽提出這個看法，劇本背後隱藏著水瓶與摩羯，別人的歌曲打動了編導，然後編導用自己的話來說故事。

‘Love Life’ 如果你沒看過，我的心得會讓你覺得我很迷信且自溺，那如果你已經看完這部片，我保證這篇心得…的第二段，是一副耳環只剩單邊，是連影子都沒有的孤獨。

有三個場景電到我，首先是個類似戶政事務所的地方，女主角妙子幫忙她的前夫申請某種社會福利的補助金，因為妙子的前夫是韓國人，語障且聽障，畫面是妙子與前夫比手語，而補助金的業務承辦人是妙子的現任，不懂手語的老公，看著老婆與她的前夫比手語。

是的，我明白，怎麼會辣麼剛好女人與前夫與現任湊在一塊，劇情太故意了吧，但還沒完，我覺得這裡的手語有點意思。

有時候面對另一半，以及另一半的舊情，他們一定有他們的「手語」，專屬的溝通方式，不為外人所理解，如果我在場，恐怕只剩尷尬，沒有揣測他們偷來暗去，卻有一道看不見的牆；自己未必都知道，知道了也沒看到，看到了也沒看懂。是該小心眼，還是該大肚量，其實全都是後話，面對別人比手語，自己不得不跟著玩那種比手畫腳，猜想，猜想，猜想，到底誰是誰的另一半，卻生生的隔絕在外，怪怪的，虐虐的，像極了孤獨。

另一個畫面沒有妙子，她的前夫與現任待在同一個房間裡等她回來，現任坐在那邊說他為了妙子如此這般那樣，滿肚子的委屈就像吃了一種神祕的瀉藥，然後會怎樣你也是知道的。前任是個外國人，聽與說都有障礙，覺得現任坐在那邊，看樣子應該是在講話吧，卻一個字都聽不懂也聽不到。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待在那個缺氧的房間裡，誰也沒有先離開。

在我眼裡那個場景也很妙，假如我的人生有機會跟另一半的前任，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你知道嗎？就算兩個人都在講話，就算沒有外國人，沒有聽的，或說的，或任何認知上的障礙，我依然覺得無法形成對話，因為現實生活就是這麼科學；有一種真空孤獨，介質不存在，任何東西無法傳達。真的是這樣，如果你還相信只要有心，只要相信愛，好意或委屈或溫度或濕度終究可以傳達給對方，那我真的打心底羨慕你，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代表你身上還有那些我身上已經沒有的東西。

第三個場景是下雨，妙子的前夫說要回韓國參加喪禮，妙子決定搭船跟去，結果沒人過世，前夫回韓國是為了參加兒子的婚禮。一來二去，妙子臉綠，簡直雞飛蛋打，天空下起了雨。

這場雨就是海報上的畫面，某種程度上代表編導覺得有代表性，我自己看了也很有感觸，看起來像是女人做了二選一，結果兩頭空，我不否認，只是我比較傾向把重點畫在女人想換環境，幾乎沒有期待，只要跟目前的生活不一樣就好，恐怕也只能這麼辦，不然還怎麼辦。這是被動的，我叫它被動的出列。

想像一下所有人排排站，恭喜你抽中 Tesla Model S Plaid 請出列！然後你上前一步，這叫主動出列。生活也有類似的抽獎活動，只是獎品會讓你哭笑不得，排排站的所有人突然後退一步，顯得自己被動的出列。女主角妙子一個人站裡雨裡有給我這種感覺，這種時候是最容易感到孤獨的時候，每一次的事與願違，就像每一滴雨打在身上，已經無法找誰究責，也沒力氣自責。

電影結束了，女主角妙子一連串的選擇，有時利己，有時利他，當然也有時候兩敗俱傷。她是真的找不到北嗎？我想，愛過的、懂得包容的人都很清楚，那早就不是懂或不懂，而是要或不要。

悶片一定會有的調調兒是結局那樣的長鏡頭，沒有特別大的動作，只有特別長的時間，留給你覺得那是怎樣就是怎樣。看到妙子和她的老公一起散步，我想到這句話，能一起走多遠就一起走多遠，我的真實生活親口說過這句話，在很多人的耳朵裡，那是無奈，也許萬裡尋一的靈魂相信那是有心。到底是無奈還是有心？像這樣的表達，或無聲的表白，懂的都懂，不懂的只好撸檸檬。(2023-10-03)